全家人都在为七郎担心,就七郎自己最淡定,红烧肉都多吃了两块。
……真出了海,吃不着家里的红烧肉了。
皇帝和长孙无忌又经过了几轮较量,藩王谋反案终于落下帷幕。
荆王、吴王为主谋,证据确凿,赐自尽;
越王与吴王有书信往来,江夏王李道宗曾盛赞过吴王,互相有勾结;越王一家流放安南、江夏王流放象州。
涪陵郡王与此案虽无关联,但他和吴王是一母所生,曾夸赞过吴王,废为庶人。
李愔:……怎么还不放过我!从来只有我连累三哥,如今终于被三哥连累。
吴王临终前大声咒骂:“长孙无忌窃弄威权、构害良善,宗社有灵,当族灭不久!”
骂得再狠,仍然得跟荆王干杯,一壶毒酒喜相逢。
越王保住了一条命,但江夏王、涪陵郡王却平白无故被牵连入内。
宗室实力大大削弱,一片哀嚎。
越王得到判决后,悲愤大喊:“长孙无忌!我在安南等你!看谁比谁活得久!”
……我有松鹤之年,肯定比你命长!
七郎得到消息,默然半晌……“松鹤之年,子孙离散”,老易算得真准。
流放安南?
比岭南还南。
罪人流放的地方,必须在国土范围内,从没有流放藩属国的,那叫流亡。
在赵宋第一个承认安南为藩属国前,中原王朝都视其为我朝领土,派官员直接管理。
所以说,安南自古以来就是我朝的一部分。
七郎正琢磨着要不要为越王做一首送行诗……
鄂王李象带着妻子赵盈赶到赵家,着急地说:“叔父!你不能再插手这件事了!朝中已有人罗织罪名弹劾你!”
看到李象担忧之情溢于言表,七郎拍了拍他的肩膀:“殿下长大了,都快有我那么高,叔父真欣慰。”
“你今日来,可会害怕被我牵连?”
李象昂首挺胸:“我行得正坐得正,长孙无忌纵使罗织罪名,我无所畏惧!”
他是文德皇后的孙子,但宗室和权臣斗得你死我活,不敢指望长孙无忌顾念血脉亲情。
七郎笑道:“君子坦荡荡,你不怕被牵连,我亦无所畏惧,”
李象热泪盈眶,感慨地说:“宗亲都说,七叔你是当世第一君子,我深以为然,亦为叔父骄傲。”
在朝廷人人保持沉默时,七郎第一个站出来。
孰是孰非,青史自有分说。
七郎微微一笑:“过奖了,我从不在乎旁人的看法,唯对得起天地良心而已。”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明知有冤情而坐视不理,枉为男子汉!”
“但象儿,你还年少,当谨言慎行,不要牵涉入内。”
李象被老七叔大无畏又关爱的谆谆教诲,感动得哽咽不能语。
这个世上,再没有比七叔更好的人!
七郎正色道:“我的情况,我心中有数,静观其变罢了。越王获罪,阿义的典签一职就没了,他人还在江南,我想将他托付给你。”
到底是自己心存侥幸,明知越王可能获罪,没有及时让阿义辞官。
李象立刻说:“我明年就要去鄂州就藩,让阿义哥当我的王府司户郎中。”
司户郎中,掌王府的产业、钱粮收支。
管钱的,必须是自己人,大舅子当然最信得过。
七郎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阿义会做买卖,懂记账,他做司户可以。你们去了鄂州,可以相互扶持。”
藩王到了地方,可能被长史架空,或被地方豪强欺负。
七郎耐心地跟李象说就藩的注意事项,如何收拢人心、如何跟地方官相处……
似乎半点没有为当前局势忧心。
李象被七郎的镇定感染,渐渐定下心,认真听七郎教导。
时已入夏,长安的天气阴晴不定,上一刻还是晴空万里,下一刻就是雷霆万钧。
几位藩王陆续获罪,朝野上下却风平浪静,并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无人敢轻易开口。
弹劾七郎的奏折堆积如山,仿佛他真的犯下了滔天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