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郎的消息更灵通。
他是鄂王的老丈人,又掌管着皇家工坊、皇商,宫里出了大事,外头都有风声,他想不知道都难。
赵四郎留着一缕胡子,看起来更加沉稳。
虽然少了几分俊俏,但已经是要做外祖父的人,早已视颜值如粪土。
“魏国夫人柳氏,在宫中行厌胜之事,被捉了个正着。”赵四郎镇定地说,“陛下大怒,削去她的封号,将其赶出宫、永远不许再进宫!皇后也被禁足!”
话越少问题越大,短短几句话,却令听的人心惊胆战。
自古以来,宫廷“巫蛊之祸”,都不知牵连多少人!
赵六郎擦了擦额头上汗,连连问:“我们家怕不怕?四哥你是皇亲国戚,幺弟又这个时候回来……”
胡英子也紧张地看着赵四郎。
赵四郎安抚:“别怕!长安多少皇亲国戚?一砖头掉下来能砸中三个,怕什么?幺弟是外臣,更不必理会这些事。”
他沉着冷静,家里人终于定下心。
但一想到柳氏和皇后竟敢在宫中行厌胜之事,又都觉得震惊和不可思议。
不仅是他们,其他得知内情的人也难以置信。
历来后宫争斗,找不到别的罪名,就扣“巫蛊之祸”。
柳氏和王皇后是不是被设局陷害?
“皇后失宠,宫内外又有废后的传言。柳氏着急了,意图用旁门左道让皇帝痴迷王氏。他们在宫内作法,被抓了现行!皇上大怒之下,命人夺了其封号,赶出宫!”
一个内侍恭敬地向长孙无忌禀报。
长孙无忌听完,脸色极为难看,骂道:“愚蠢妇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眼看着能借藩王谋反案打压宗室,逼着皇帝立储。
在这节骨眼上,皇后母女搞出这样的祸事!
宫中出现这样的事,即使是事不关己的小老百姓,都隐约听到风声,长安城的气氛紧张而压抑。
七郎在半途收到家人的急信。
看完之后,他望着天空,怔了好半晌。
历史的车轮又一次无情地碾压在他的脸上。
难道武则天真的是天命所归,不管有多少变数,最终都会走上原来的轨道吗?
“巫蛊厌胜……我一直以为是莫须有的罪名,怎么会有人真的那么傻?”七郎轻声呢喃。
几百年前班婕妤面对巫蛊之案,都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为善尚且不一定能够得到福报,更何况是做邪恶之事?鬼神有知的话,怎么会听信这样的谗言呢?”
这个道理,柳氏母女竟然不懂?
董月明叹道:“或许是心乱而失措,或许是被人蛊惑,谁知道呢?”
宫廷斗争从来都是残酷的。
王皇后倒下,武昭仪就一定能上位吗?
在这个时刻,董月明衡量各方形势,对此没有信心。
按董家和武家的亲戚关系,似乎武昭仪上位对董家有利……
然而世事无常、福祸相依,指望别人到底是不可靠的。
打铁还需自身硬!
七郎望着前路,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调头回江南。
但这是不可能的。
“走吧!继续向前。”七郎唏嘘,“出了这样的事,这一次回长安,应不会被人关注。”
没有人夹道相迎,还真有些不习惯啊!
董月明哭笑不得:“是啊!委屈我们赵大使,为朝廷清缴江南毒瘤,回到长安却无人欢迎,还不如前些日子路过洛阳。”
七郎一本正经:“无妨!我这个人最低调,无人关注更好。再说,我这样平平无奇的男子,何苦劳动众人相迎。”
刚刚走近,听到最后一句的易二郎叹息,主公什么都好,就是太妄自菲薄了!
不出意外的,七郎一进城就被人发现了,引起路人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