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有秉烛夜谈的趋势,崔氏嗔道:“七郎远行辛苦,有什么话以后说也行。”
萧凌看了看天色,忙说:“是了,都忘了七郎刚到,多亏夫人提醒!”
他一见七郎就高兴……这少年总得明白他的心思。
且临行前七郎提供的辽东地图等资料,帮了他很大的忙。
如今他乡遇故知,可不是一说起话就忘记了时间。
七郎见到萧凌,同样也高兴,萧大哥是他官场的领路人,让他知道怎么做一个好官。
他一见到萧大哥,就把其他闲杂人等,都抛到脑后了。
如今崔夫人提醒,他才觉得自己浑身脏兮兮的。
“萧大哥,我有最后一个问题。”七郎忍不住问道,“辽东风大,你是怎么保养的呢?”
萧凌摸了摸脸,矜持地说:“天生的。”
七郎:“……我没有问题了。”
月明总说他是属孔雀的,明明萧大哥才是属孔雀的。
在都督府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干净清爽的衣服,还有青春美貌的侍女服侍洗头……
七郎躺在床边,不远处燃着一个炭盆,暖烘烘的,舒服得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他看到月明抱着一个小娃娃,站在故乡的竹林里,旁边是啃竹子的熊大。
“是男孩还是女孩?”
“月明,你说句话啊?”
次日七郎醒来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迷茫,到底是男孩女孩?月明也不说清楚。
他是不重男轻女,反正多生几个,男女总会有的。
但他好奇嘛!
掀开被子后,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然后满脸通红。
做了一个梦,不小心把裤子和床单弄脏了。
这里不是自己家啊!
趁着侍女没进来,七郎飞快地换了裤子,然后把床单收进了空间里……消灭证据。
外头的侍女听到动静,很快打了水进来,请七郎梳洗。
见床上凌乱,左看右看,床单还是不见了,一脸疑惑。
七郎淡定地说:“我看那床单颜色好看,收藏了。回头告诉萧大哥。”
侍女怔了怔,抿嘴笑道:“莫不是炭盆太热,小郎君尿床了?”
……萧家的侍女,娇俏活泼,此前也见过七郎,说话比较随意。
“胡说!”七郎立刻反驳,“你见过十九岁还尿床的吗?”
侍女眼珠一转,含笑不说话,一副你说我不信,但我不反驳的样子。
七郎:……
洗脸有澡豆,刷牙用浸泡过的杨柳枝,沾特制的“盐膏”。
《处台秘要》中记载“每朝杨柳枝咬头软,点取药揩齿,香而光洁。”
《礼记》讲“鸡初鸣,咸盥漱”,士人讲究仪表,是很注重清洁的。
但是……这也是富贵人家才讲究得起。
用温热的毛巾洗了脸,见铜镜旁还有一盒润颜脂,七郎抹了一些在脸上,问:“萧大哥用的润颜脂也是这种吗?”
侍女答:“是的。夫人特意吩咐给郎君准备。”
七郎很高兴,用了萧大哥代言的润颜脂,他也是辽东第一美男啦!
接风宴是中午,七郎陪萧凌用了些早点,就习惯性地跟着萧凌到衙门,给他打下手。
现在七郎是萧凌名正言顺的下属,萧凌也不避讳他,一边处理公务,一边指点。
忙了一会儿,萧凌问:“我离开长安后,你可还有到京兆府学习?”
七郎摇头:“高福的事情后,京兆尹不太想见到我。但我和武侯们关系还好,不时约他们一起吃饭,冬日也还有送大棉衣。”
武侯们管着长安城的治安,关系好挺有用的。
至少赵家兄弟的百货行、夹缬染坊这些产业,都没有泼皮、浮浪子去找麻烦。
萧凌笑道:“你差点把高福弄死,给京兆尹添了麻烦,他哪里还想见你。你这孩子……我收到信都吓了一跳,出手何以如此狠辣?”
七郎嘟囔:“他想要我的命,还差点连累窥基。要是窥基有不测,我怎么面对玄奘法师和尉迟家的人?我只是吓唬吓唬高福,已经是心慈手软了!”
萧凌摇了摇头……他是佛家的忠实信徒,不喜欢严刑逼供那一套。
但他也不会强行纠正七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
七郎见萧凌不喜欢这件事,转移话题:“我跟月明成亲很热闹,还放烟花,可惜萧大哥你没看到……”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萧凌便含笑听着。
仿佛时光逆流,七郎还是那个小顽童,在他面前脆生生地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