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其他地方,也都在议论着今日的赛事。
房俊回到家中,同样受到了全家人的瞩目……其中包括他的大哥房遗直。
兄弟二人因为某些缘故,向来心存芥蒂。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士族大家,外人一时难以攻破,往往都是从内斗开始衰败的。
对于高阳公主有孕的事,房遗直既觉得丢脸,又有些幸灾乐祸。
但此刻,他却和煦地看着房俊,赞道:“二弟今日表现威武,许多人都夸你!”
历来跟他作对的弟弟,也有让他骄傲的时候。
房俊对大哥的心情同样复杂,还有一点心虚……听到大哥认同他,有些触动地说:“大哥,你也觉得我不错吗?”
房遗直怔了怔,笑道:“我觉得你很好。”
兄弟二人间有一种奇妙的气氛,其他人看了,又各种思量……卢氏欣慰地说:“去看看你父亲吧,他也问起好几次了。”
房俊请大哥房遗直跟他一起去主院。
路上,他轻声说:“大哥,对不起。”
声音太小,房遗直没有听清,问道:“什么?”
“没什么。”房俊释然地笑了。
他也想做一个像赵全那样光明正大、一往无前的人,不用再去谋算大哥的嗣子之位,也不用再受高阳的胁迫。
如果大哥不信任他,他就主动请缨继续出使。
……七郎不知道,他居然做了一回榜样作用,挽救了房家的倾覆之祸。
次日,大唐马球队的队员们一起在安氏楼饮宴。
安氏楼的东家安叱奴亲自出来说:“今日由我请诸位郎君,还望不要客气。”
众人轰然叫好,都知道安氏楼的酒好、菜好、美人更好,就是贵!
现在好了,东家亲自说请客!
七郎笑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队友们说:“不许替你家亲戚省钱!来,兄弟们,叫最好的酒菜!最好的舞姬!”
房俊跟着起哄:“男女舞姬各十人!”
他们这里十多个人,每人都能分一两个呢!
“好你个房俊,男女不忌啊!”众人取笑着。
安叱奴都一一应了下来,吩咐人去给他们安排。
今日安氏楼非常热闹,吐蕃人也在这里饮宴,但最热闹的,当然还是七郎这边。
安氏楼的西域舞姬当然名不虚传。
七郎眼前一亮,舞蹈从来不仅是女子的专长,皇帝都会带着百官在御宴上载歌载舞,但专业的舞者,跳起来当然比大腹便便的大臣要有美感。
像房俊,更是上前去勾住一名女舞姬的腰,共舞起来。
他们今日人多,选择的是一楼大堂敞开的坐席,这一边的热闹,吸引了其他客人的目光。
但看到这群长安纨绔少年郎,大多数人都不会来打扰。
舞蹈在紧急如雷雨的鼓声中停歇,七郎带头向舞姬们打赏,一个妖娆的美人便凑到他身前,端起酒杯喂他喝了一口。
其他人身边,也都围着一两个舞姬,男女皆有,真是潇洒奢靡。
一个生僻的叫嚷声突如其来地响起:“我出黄金十两,让他们到我的席位上陪酒!”
哟,还有人敢跟他们抢人?
七郎回头一看,却是“新朋友”!昨日刚在赛场上相遇,你来我往地打了好几棍呢!
吐蕃队长是副相论茞扈莽的长子扎西衮,生得魁梧雄壮,朝廷也有意封他一个官职。
房俊等人面面相觑,打马球胜负都是常事,平日和朋友打,也不会因输赢而反目成仇。
但抢人是几个意思?
房俊自恃身份高,站出来说:“我是驸马都尉,十两黄金还是有的,这些舞姬是我们的,不能去陪你们。”
其他人哄笑:“十两黄金了不起吗?乡下土包子!驸马!拿出你的宝贝来!”
扎西衮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故意问道:“驸马是什么马?”
房俊说:“我是皇帝的女婿。”
我跟你们一起来长安,你说不知道我是驸马?!
扎西衮嚷道:“我们赞普也是皇帝的女婿!既然是一家人,就不给钱了!”
说着,直接带人进来抢美人……只要女的,不要男的。
舞姬们为难地说:“各位客人!东家让我们招待赵郎君和房驸马。”
扎西衮看了七郎一眼,说:“我是赞普的外甥,你敢和我争?”
七郎揉了揉眉心,这不是抢几个舞姬的事。
双方昨天才比赛,今日还是全城热议的焦点,闹出争风吃醋抢舞姬的闹剧,可不是那么好听。
见大堂内其他客人都好奇地看过来,七郎说:“既然是一家人,又何必争呢?过来一起喝酒不好吗?”
扎西衮狐疑地问:“你要请我们喝酒?你会那么好?你昨天敲我两棍呢!”
“你敲我不止两棍!”七郎无奈地说,“我这个人大方,不跟你计较!”
旁边的队友笑道:“我们大唐人赢得起,也放得下。日常打马球,输赢也不影响情谊!”
“就是!本来朝廷举办马球赛,就是促进交流,难道是为了结仇吗?”
“你们吐蕃人,不会输不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