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锣声不远不近的响起,赵二郎和赵四郎都吓了一跳,从石阶上站起东张西望。
七郎笑道:“是东市收市的锣声。我这里是安邑坊,北边隔了一条街就是东市,明天带你们去东市逛一逛。”
俗话说“买东西”,这东市和西市,就是长安城的商业中心。
两市的格局一样,纵横的四条大道成“井”字型,被称为“市井”,里面数不清的店铺密密麻麻,日日人潮涌动。
七郎上回来长安,就跟圆通好好逛了西市,回去好一通吹嘘。
赵二郎和赵四郎听到鼎鼎大名的东西市,都很向往。
赵四郎说:“我这一次进京,和家里商量了,我们家在长安城买个铺子,开香料杂货铺,我来做掌柜,幺弟觉得怎么样?”
七郎觉得这个主意极好!
他最初的理想就是杂货铺小东家,虽然现在已经变成宰相啦,但做人要不忘初心,四哥继承他的理想也很好啊!
“四哥来长安做买卖,就是长住了,我当然高兴。但东市和西市好的铺子难寻,估计得托牙行寻摸一段时间。”七郎说道。
当初他们商行的铺子,刘家都寻了小半年,才寻到一个地段好的。
赵四郎笑道:“不着急。我们先过来看看,然后带你回家过年,明年开春送你来国子监读书,我再开铺子。”
顿了顿,他说道:“在长安城开铺子更要有后台,到时候咱们也要做好准备扯虎皮。”
七郎说:“四哥说得有理,我在长安也认识一些人,开业的时候,他们赏脸派个管事到场庆贺,旁人知道就不会来闹事。”
七郎又问赵二郎:“二哥有没有想法,做什么买卖?”
十个手指有长短,兄弟间不患寡而患不均。
他家兄弟都有私房钱了。
赵二郎摸了摸七郎的头:“你小不点还挺多心眼!爹娘不是说了嘛,你挣的钱、三郎、四郎挣的钱,交给家里的那部分将来我们七兄弟分。认真说来,我和大哥在家种地,不用操这些心还能分钱,我们都很乐意。”
七郎的小脑袋在赵二郎掌心蹭了蹭,调皮地说:“哥哥们最好!有你们做后盾,我才能往前面闯!”
赵二郎是个中年人了,看着年轻的四郎、年幼的七郎,笑得温暖……
他做兄长的没什么本事,只能把家里的活计打点好、把爹娘照顾好,让弟弟们可以没有顾虑地往前闯。
兄弟齐心,这世上就没有什么难事了。
他笑道:“老四这张脸最让人不放心,他说来长安做买卖,家里议论了好久。想到幺弟在京里能看着他,我们才同意的。幺弟,你要看着你四哥,不让他沾花惹草。”
七郎笑得眉眼弯弯:“知道了!四哥敢花天酒地,我打断他的第三条腿!”
赵四郎:“……你们当着我的面说的吗?二哥,我是七郎的哥哥,怎么也是我看管他!”
赵二郎拍了拍赵四郎的头:“谁叫你让人不放心呢?就是我放心,弟妹也不放心!”
兄弟三人并排坐在一起,似有说不完的话,到天完全黑了,才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七郎揉着眼睛推开房门,发现二哥在厨房劈柴、做早食,四哥从后院走出来,问:“你的小白马呢?”
七郎赧然:“我怕自己照顾不好,把它留在兴国寺的庄户人家照料。”
赵四郎笑道:“你把小白接回来,我帮你养。”
“四哥真好!”七郎欢呼着,他也很想小白的!
他还想家里的熊大,可惜在长安养熊大不太可能……只能忍受分居之苦了。
吃完早食,兄弟们兴冲冲地换上好的衣服,出了安邑坊的北门,往繁华的东市而去。
“东市再往北,就是兴庆宫、胜业坊、崇仁坊。崇仁坊就在皇城根下,萧府就在那边。我本来也想去崇仁坊买宅子的,但刘茂和圆融师兄都说,那里的宅子不买卖的。”七郎遗憾地说。
赵二郎惊讶地问:“不是买卖的?那都是祖传下来的?”
七郎笑道:“也不都是祖传,有犯了事的被发配出去,宅院被朝廷抄了,然后恩赏给功臣……总之,住到崇仁坊的都不是普通人。”
赵二郎后知后觉地说:“原来萧凌那么厉害的啊!”
“呃……主要是他祖宗厉害。”七郎客观地说。
能够屹立几朝不倒,不论谁做皇帝,他家都是皇亲国戚、高官重臣,十分厉害了。
他们出门早,到了东市,也才刚到开市的时间。
临街的商铺像是约定好一般,齐刷刷地打开了铺子,宽敞的大街不多时就变得人潮涌涌。
赵二郎和赵四郎目不暇接,咂舌:“这么多人?都是一早就出来的?”
七郎介绍:“宫中采买、东城、北城的大户人家采买都在这里,天下奇珍只要是能想到的,应有尽有。”
他悄悄指着路中间穿着锦衣、戴着幞头、趾高气昂的人说:“那些就是宫中采买,你要是在东市做买卖,能结交一些宫中或高官家的采买,生意就好做。要是有稀罕的东西,价格再高都有人争相购买。”
赵四郎看着那些采买若有所思:“那也要有靠山的才行吧?一般的商户,做不了这些人的买卖。”
七郎点头:“东市这边的铺子很多都是大户人家的管事亲戚开的,不过我们家也算有一些靠山的了,四哥寻到好的铺子,尽管开就是。”
他的“萧大哥”可是京兆府少尹,还怕有人来找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