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江宇刚这么想，就听到对面传来动静。
像骨头被强行掰扭的声音。
仿若酷刑。
对面，普罗旺神色如常，好像这扳骨头的声音不是他发出一样。
普罗旺上半身看着也确实如此。
除了刚才扳反的右手，他的左手正常，手掌向下时，手臂也会自然的向下转。
“不是手的话，难道是脚？”
江宇侧过身看向桌底。
对面伫着一双腿，由黑色丝绸包裹着的腿修长笔直，单从正面上来看，非常正常。
只不过，主要视线稍微偏右一点就能发现，那双小腿下连着的脚，左右脚尖的方向是相反的。
普罗旺的左脚脚尖向后，右脚脚尖则指向他。
两只脚脚尖一正一反，看着十分的诡异。
这时。
“咔哒”
又是一声脆骨被折断的声音。
这次轮到佐藤幸彦的脚。
跟普罗旺一样，被迫向后的是左脚。
深吸一口气，江宇若无其事的把目光收回。
视线往远眺再拉回。
这一次，他看到了第4只眼睛。
那两双眼睛一上一下叠着，已经来到了辛西娅面前。
辛西娅本人却毫无所觉，只是低着头扒拉着餐盘里面的菜。
她看着好像很苦恼，对摆放在盘子里面的食物失去了食欲。
“咔嗒”
又是一声脆响。
辛西娅的脚也被折了。
江宇整理着他现在看到的信息。
“不与那些眼睛产生对视、不吃盘里的食物就会受到惩罚？”
江宇继续看向下一个实验对照——尼科。
尼科似乎也对盘子里面的食物失去了食欲。
叉子在那块半生的牛肉上面戳了几下，最后只挑出一条红色的肉丝。
江宇在一旁鼓励他多吃。
他笑了笑，勉强地咬下一大块肉。
停在他眼前的两双眼睛飘走了。
它们飘到江宇面前，刚好停到他眼睛的正前方。
江宇直视着那两双眼睛。
拿着筷子的手不动。
“咔嗒”
听到尼科那边的声音，他笑了笑，给自己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
他一边用力咀嚼着，双眼笔直注视那两双飘在他面前的眼睛。
如果他没有猜错，吃不吃这里的食物并不影响判定结果，那么……
那两双眼睛不带任何情绪的飘走了。
“咔嗒”的声音停了很长一段时间。
从刚才开始，观众就一直猜测这些“咔哒”是列车上的某个机器坏掉的声音。
：咦，那些刺耳的怪声没了
：这列车到底行不行啊？不会中途散架吧？
：乌鸦嘴，咔嗒声又来了
……
“咔嗒”
兰伯特的脚反了。
他没有任何痛觉地拿起叉子。
脸色红润，那是他刚才喝了一杯红酒的缘故。
他脸色如常的叉了一块肉放进嘴里，紧接着，他双眼满足地眯起来。
“噢，上帝啊，这里的肉是真的好吃。”
坐在他对面的赫尔曼没有任何察觉。
他视线笔直的从那两双眼睛旁边经过看向兰伯特。
“噢，如果我的国家也有如此丰富的食物就好了。”
他轻叹一声。
右脚在他的轻叹声中向后折。
“唔，这里的食物真的是太腻了。”辛西娅不舒服的仰头喝了口红酒，冲淡萦绕在舌头上的咸味。
坐在他旁边的佐藤幸彦也附和道：
“油放多了，要知道在我的故乡，我们做菜都是尽量少油，最好是生吃，只要蘸点调味料，又能保证肉质鲜美。”
不知道是不是讽刺，普罗旺突然跟着感叹了一句。
“啊，突然想念我的家乡了。”
像是随口说，他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思乡，反倒是手上切肉的小刀越割越快。
这时，那两双眼睛已经变成了5只眼睛。
它们再次飘到了普罗旺眼前。
“咔嗒”
不需要多久，普罗旺左脚脚尖也朝后一转，与江宇指向同一个方向。
五只眼睛飘到了佐藤幸彦面前，接着是辛西娅。
如同重复过无数次那样，它们极其有规律的飘着。
期间，普罗旺几人就像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变化，自然的用餐，自然的与同桌人进行交流。
有时聊到有趣的地方时，他们还会哈哈大笑。
看起来就跟他们来到这个餐厅时看到的那些食客一样，其乐融融，淡定又从容。
警惕从来没有在他们的眼睛里面出现过。
而作为唯一的警惕者，江宇就像被他们排除出去的人一样，清醒地看着他们沉浸在梦里面。
在那个梦里面，他们没有任何危机意识，也无须警惕。
只需要放松，他们之间就像在旅行中会遇到的陌生人一样，相互之间自在的交谈。
无需顾虑在往后的时间里他们今日说的话会不会被传出去。
因为他们彼此都很清楚，旅行结束后，他们遇见的几率非常小。
他们可以放心大胆，无拘无束的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
佐藤幸彦开始怀念起自己的故乡。
辛西娅开始举起手中的酒杯，红色的液体摇摇晃晃，差点晃出杯口。
兰伯特不顾旁人死活的张开喉咙，尽情的歌唱。
“啊，朋友啊，朋友啊，让我们相聚在这里……喔喔喔……”
：草是一种绿色的植物
：自己人，别开枪啊！！难听死了
：我猜测，兰伯特在现实世界里的职业一定是为招魂师
：噢！上帝啊！他是怎么把每一句歌词都唱得如此苦情
：救命！“我是胖虎，我是孩子王”来了！
……
兰伯特的尽情歌唱并没有吸引到其他食客的注意。
那些食客都有各自的圈子，不管兰伯特他们这边怎么闹，他们始终只跟同桌的人聊天。
“这些人也跟兰伯特他们一样吗？”
江宇再次远眺。
收回。
“没有……”
那些食客的附近什么都没有。
但兰伯特他们的沉醉状态却跟他们一致。
“兰伯特他们正在向那些食客靠近，成为能看见调度室的人？”
只有这个可能性了。
感觉到一个阴影正在朝自己靠近，江宇抬起眼。
没有任何意外，就在他抬眼的一瞬，那三双眼睛也飘到了他的面前。
兰伯特左手手掌往上翻。
他没有在意，只是拿起酒瓶尽情的歌唱。
“啊，朋友啊，朋友啊，让我们相聚在这里……喔喔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