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国那边的细作,只怕是早八百年就已经扎根在这里了,咱们如何能看的出来。”
就像是唐冶明面上撤走三军,实际上却让一部分军队里的士兵留下来,化整为零,以老百姓的身份,融入其中是一样的道理。
这样的情况,对于倭国那边来说,甚至是不需要刻意筹谋。
这百来年的时间里,只怕是早就已经形成这样的格局了。
“哥。”
耿喜回头,却见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耿乐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耿喜问道。
耿乐笑呵呵的走了过来,端的是人高马大,比耿喜足足高出去一头。皮肤也是如耿喜一般的黝黑发亮,和那夏日里的土地的颜色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只是那双眼睛却实在是澄澈干净,像是一颗透亮的宝石一般,折射出熠熠光辉来。
“哥,娘听说你回来了,非要我来给你送些吃的,说是,你军务繁忙,怕是顾不上回家看看了。”
耿喜这才看到耿乐的手里提着一个硕大的盒子,打开来看,里面都是要些熟悉的家常菜,没有什么稀罕的,可难得的是那股子家里的味道。
耿喜转而对陈忠说道。
“我也是才瞧着都已经是正午了,来吧,坐下来吃一点,这些事情,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明白的。”
陈忠也是个实在人,加上又一直跟在耿喜的身边,不说是亲兄弟一般,却也是差不多了,便也没有客气,只拉着凳子坐了下来,三人便准备用饭了。
耿喜开口说道。
“瞧你这一脸喜气的样子,莫不是遇到什么高兴事了?”
陈忠回头看了一眼耿乐,回头纳闷的说道。
“虽说你这才回来,可到底是做亲哥哥的,竟然不知道这件事儿?”
耿喜抬头不明所以的看了眼耿乐和陈忠,只见耿乐放下了筷子,不好意思的憨笑着,挠着头。
“就是,就是,舒儿身上有了。”
耿喜听后还想了片刻,这才想起来,这舒儿便是之前提起的他的弟妹,耿乐新娶来的媳妇儿。
“不过成婚才半年,竟然有了身子了。我怎么不知道,娘也没有来信说。”
“之前成婚的时候,哥你就有些忙转不开,这次有了身子,娘说,你还在外面,便不好告诉你,虽然是喜事儿,但是也分心分神。不若回来,慢慢说,反正,总是要见的。”
耿喜听后,低头扒拉了两口饭。
“回头,我随你一起去见见弟妹。”
耿乐笑呵呵的哎了一嗓子,肉眼可见的开心。
陈忠的目光在这兄弟两个身上流连,随后说道。
“你们可别高兴的太早,这回头是什么时候,可不好说,最近,咱们的事情只怕是少不了啊。”
耿喜长舒一口气,放下筷子对耿乐和陈忠说道。
“眼下迁海的事情,最重要的,其实还是老百姓根本搞不明白,这迁海究竟是要干什么,为的是什么,他们又能落到什么实际的好处。”
“说的是啊。”陈忠说,“可,就像我和你说的,人这个东西,本来对很多事情就是先入为主的,尤其是是这种,有好处,有坏处的事情,若是已经在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想要扭转过来,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啊。”
“就算是再不容易,也得想办法,就是硬扭也要给扭过来。”耿乐说。
“硬扭可不行。反而会适得其反。”耿喜手里拿着筷子,一动不动的看着桌子上的几样小菜,开口说道,“陛下能想出让士兵随百姓们一处吃喝,一处相处,咱们为什么不能。说白了,官民之间,到底没有老百姓之间能说的上话。”
“传我的命下去,所有人,接下来,都集体休息,只是有一点,人歇着,这个嘴可不能歇着,这迁海到底是要干什么,坐着喝茶聊天的功夫,不久说明白了吗?”
陈忠听后放下筷子,琢磨了半晌说道。
“如此,倒是也可行。说不定,还会收到奇效?!”
“不要求有多快,只要慢慢来,润物无声,皇上能耐得住性子和倭国的人慢慢周旋,咱们也要沉得住气,耐得住性子。”
陈忠耿乐对视一眼,齐齐点了点头。
……
“皇上,今日,江源二郎,又去岳将军的府上了。”
唐冶趴在窗前听着,身后黄麟的汇报,不动声色的问道。
“温可言也在吗?”
黄麟顿了顿说道,“不仅温大人在,还有朝中几个老臣也都在列。”
唐冶轻笑一声说道。
“这两个东西,只怕是,早就猜到朕的意思了。”
黄麟闻言,犹豫的说道。
“皇上,奴才斗胆,提醒皇上一句话。”
唐冶缓缓回头,看着黄麟开口说道。
“你是想说,害怕朕搞到最后,把假的给惯成了真的?”
“陛下,虽然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可,这历朝历代,如这般的事情,并非是没有。昔日文成高祖手下有一员虎将,名叫蒋琬军,此人战场之上勇猛无敌,当初也是勤王救驾,于万人之中,将文成高祖救了出来,浑身浴血,神抵降临。文成高祖也因此,将此人视为心腹,并且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的儿子,算是亲上加亲,无尽的荣耀。”
“可是最后,东林一战,文成高祖让他诈降,为的是考虑到了城中的百姓,便是想要用这种方法,减少城中百姓的伤亡,可是此人却诈降成了真降,导致东林一战打败,失去了最重要的一处军事要塞,原本一个月之内就可以解决的叛乱,居然持续了将近五年。此后,文成高祖虽然也稳定住了局面,可大周却因此国力一落千丈,当初文成高祖进关的时候,是何等得的意气风发,最终,不过百年,大周便覆灭了,这其中,东林一败,不可为不重要。甚至,直接决定了最后大周朝的国运。”
“春归燕,巢于林木。”、“二三年间,关中无复行人。”
唐冶缓缓念出了这两句话。
“何等的凄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