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暗暗得意，这番话说得漂亮，唐校尉听了怎么也得给自己加一个月俸禄！
“你觉得我不懂这些道理？”慕容雪冷笑一声，冷冷地盯着云天河说道：“还是你觉得我刚刚是在说笑？！”
云天河顿时感觉到一股轻如鸿毛的压力压在自己身上，但他还是不得不装出一副039039强撑着039039的样子。
“小人从未质疑慕容大人的话！我只是觉得，像我这种身世，能进这狱门做正事，终究也免不了这些腌臜污秽的勾当。自是不由得，命运已然注定。”
“但慕容大人显然与我不同！千金之躯，世上纵有千万条道路，也不该沾染这污浊。关于拷审的事，能不做就最好别做！因为这些肮脏的事情，看得多了，自身根本没有好处，至少对小人来说是这样的。”
云天河说这番话，心中是真诚。
他觉得慕容雪身为镇国公的千金，独独不享荣华富贵，却甘愿在这肮脏的天牢中煎熬，甚至主动接受心理摧残，真是太傻逼了。
而不如不管外界的眼光，安心修炼更实际。
这番真心话似乎确实对慕容雪有了一点儿作用。她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开口道：“我到这里，自然有我自己的考虑，轮不到你来提建议。”
“小人不敢。”云天河开口说道。
但慕容雪却挥了挥手，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不过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本以为你只是表面光鲜，如今看来…”
她顿了一下，低声开口：“有些事情，未必全是命运的安排，你好好修行，将来未必没有机会脱掉这狱吏服，进入朝堂…”
云天河心中一震，忍不住抬头看向慕容雪。
她的话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然而，慕容雪却迅速避开目光，挥手让他出去。
云天河走出刑房，心中满是疑惑。
“妈的，我刚刚那一番肺腑之言，别被她解读成怨天尤人，引发她的同情心，让我有机会逃离镇狱司吧…”
如果真这样，云天河觉得自己简直是自讨苦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正想着，耳力惊人的他突然听到刑房内隐隐传来一声声呕吐声。
“yue~呕”
云天河停下脚步，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看来这大小姐也没多坚强嘛，还不是会被恶心吐？
回到休息区，云天河被楚中天等人围住，全都求他讲讲今日的拷审经过。
好不容易将他们打发走，得了片刻清静。
心中一想起今日审的犯人，不由想起了昔日天牢一层的何风沐。
“也不知道何大人现在怎么样了？估计是不敢再贪污了吧？”
云天河忍不住用【梵音圣耳】搜寻何风沐的消息。
耳边最开始嘈杂的声音逐渐清晰，一些画面也浮现在脑海中……
一个油腻的山羊胡老头，八品官的衣服穿得皱巴巴的，瘫在椅子上。
桌上摆着笔墨公文，旁边是酒壶、烧鸡、牛肉。
这老小子每写一个字，都要停下来喝口小酒，啃口鸡，再嚼片牛肉。
那张老橘皮脸上，全是享受！
云天河看着看着，乐了，撤了神通。
“也不知道何大人还记不记得，当初是谁在天牢里给他送棉被，陪他喝酒的小狱卒…”云天河心里嘀咕。
突然，他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
记得上元节那晚，一个漂亮姑娘偷偷塞给他一首情诗，约他去游兰湖。
可惜当时云天河有急事没去成，后来又去过几次，再也找不到那姑娘了。
这事他一直记在心里。
“我的【梵音圣耳】连万里之外的益州都能听到，在京城找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云天河心里突然一阵狂跳，可不是为了再续前缘啥的，都过去这么久了，人家姑娘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他只是觉得，如果，万一能找到，而且人家还记得他，那他就能当面道个歉，当初爽约真不是故意的，也算是弥补心中一直以来的遗憾吧……
游兰湖畔。
“灵素，今日到时辰你别等我了，彭公子会送我回去的。”
“灵素妹妹，不如和我们同去？如意园的酒菜我都备好了，还约了几个朋友，个个都比我强，大家一起喝酒吟诗，赏花作对，岂不比一个人在这冷冷清清的游兰湖有意思？”
“算了吧，咱们不管她，她就好这口，恨不得住这儿，也不知道图什么，天天来也不腻……”
“是是是，你们玩你们的，不用管我，我一个人自在着呢！”叶灵素皮笑肉不笑地赶着女伴和书生离开。
看着两人撑一把伞，腻歪着走远，叶灵素脸上的笑容收敛，小声嘀咕：“才几面就腻歪成这样？也不怕被骗，回头得好好说说她！”
雨越下越大，叶灵素索性进了湖心亭，随手抓起几颗蜜饯，一边吃一边盯着湖面。
今日的她梳着双螺髻，一身嫩绿的衣裙，衬得肌肤如玉，娇俏可人。
别看下雨天游湖的人少，叶灵素刚往亭子里一坐，立马就有两个自诩风雅的公子哥儿来搭讪。
叶灵素今日心情好，逗弄了他们几句。
说是逗弄，其实就是把这两个草包的墨水掏空，让他们羞愧难当，夹着尾巴逃了。
“噗嗤。”叶灵素看着他们像落汤鸡一样跑了，得意极了：“翰林院的状元都被我怼跑了，就你们，哼哼……”
“最后一次了，再不来，我就”叶灵素望着烟雨朦胧的湖面，喃喃自语。
一抹嫩绿衣裙的叶灵素，成了今日游兰湖最美的风景。
尤其是她那双被雾气笼罩的眉眼，更是惹人怜爱，引来不少自诩风流的公子哥。
可惜啊，往后叶灵素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来一个，她怼一个，来两个，她刺一双。
“等人？没错，本姑娘就在等人！至于你们，给那人提鞋都不配！”
叶灵素露出两颗小虎牙，凶巴巴地吓退了不知第几波登徒子。
叶灵素回首，只见天光倾泻而下，映照得游兰湖波光粼粼，几叶扁舟摇摇晃晃，向着湖心驶去。
这雨，竟是停了。
“这难道是天意？”
望着这突如其来的晴空万里，叶灵素心中那份执拗，仿佛也随之烟消云散。
一种难以言喻的欢快之情，在她心头油然而生。
那股萦绕在心头的愁绪，此刻竟寻不到半点踪迹。
“这，莫非就是与初恋告别的仪式？”
叶灵素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空虚。
“既然天意都让我放下了，那便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