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河不动声色地抬头望去,只见对面酒楼二楼的屋檐上,站着一只乌鸦。
这乌鸦,浑身上下黑得发亮,雨点打在身上,跟裹了层白毛一样。
可它根本不当回事,就盯着一个方向看。
云天河顺着它目光一瞧,这乌鸦看的居然是有间书屋!
“有点意思啊。”云天河心里轻叹。
这罗轩,还大隐隐于市当老六呢?这不就露出鸡脚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妖怪来偷窥他,云天河也懒得管,反正罗轩自己有本事,用不着他操心。
“别把书屋搞关门就行,不然没好东西看了……”
那乌鸦朝他看过来,云天河收回目光,啃着油饼慢悠悠地走了。
炎京城某处。
“渊大爷,您要找的是这小子?”黑衣小童柳七郎双手撑起一面光幕,上面正是有间书屋的画面。
画面里,书屋老板悠哉悠哉地喝着茶,一个俊俏少年打着伞从门口路过,手里还拿着个饼。
“是他,本大爷要杀的人。”俊美青年渊眯着眼睛,盯着画面里那个中年书生模样的老板,还有他旁边那个红裙少女,眼中寒光一闪。
“不过杀人是私事,本大爷还得先去办点公事。”
“知道知道。”柳七郎立马接话,“渊大爷您还得去救……”
啪!
话还没说完,柳七郎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
“就你话多!”渊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给我盯紧了,等我回来要是人不见了,看我不拔光你的毛!”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柳七郎捂着脑袋,点头如捣蒜。
渊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房间。
来到屋外,他站在雨中,仰起脸,任凭雨水打在脸上。
下一秒,渊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仿佛融进了这漫天细雨之中。
天牢门口。
“这鬼天气!”一个狱卒骂骂咧咧地走到天牢门口,随手抹了把衣服上的雨水,“早知道听婆娘的话带把伞了。”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把写着狱字的衣服脱下来抖了抖。
啪的一声,水珠四溅,顺着天牢甬道一路往下,最后落到了天牢四层……
那水珠轰然炸开,雾气中走出一道人影!
仔细一看,竟是个一丝不挂的俊美青年!
这青年浑身上下都像是水做的,在火光下显得有些不真实。
“要是再下半个月雨,本大爷进来就容易百倍!”青年不爽地骂骂咧咧,正是渊。
他环顾四周,脸上满是讥讽,“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大炎镇狱司天牢?也不怎么样嘛!”
“黑龙渊那老东西,真是个废物!亲儿子被关在这种鬼地方二十年,自己不敢来救,反倒求到我们妖神殿头上!就这怂包,也敢跟本大爷并称龙?”渊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地开始找人。
“那老龙说,他儿子被关在天牢四层,甲字一号牢房……”
渊几乎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地方。
他仔细听了一会儿,确定里面传来了龙吼,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没错,就是这里!”
渊正要动手破开牢门,却又突然停手,“得先想好,怎么逃出去……”
他眉头紧锁,很快又舒展开,“怕个屁!直接杀出去!我的速度,就算天人境也未必赶得上!”
稳妥起见,渊再次确认了一遍计划,这才猛地出手,一把抓向牢门上的禁制……
天牢二层。
“晦气!晦气!晦气!”
云天河刚到二层,就看见楚中天坐在地上,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朝地上吐口水,跟疯了似的。
“楚中天,又发癫了是吧?回头地你自己拖干净!”云天河连忙躲远,捂着鼻子嫌弃道。
楚中天抬起头,刚想说话,却又垂头丧气起来。
云天河一看他这副表情,顿时来了兴趣,“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别提了,倒霉透顶!”
楚中天长叹一口气,摆摆手,“我今天来当值,本来想去陈记吃碗卤烧,你知道的,我最爱吃那个……”
云天河地点点头,楚中天这个杂碎汤狂魔,整个二层谁不知道?
中午一闲下来就偷溜出去买,生怕别人跟他抢似的。
“可今天偏偏陈记没开门,我就去了许记,谁知道许记也没开门!我又去了黄记”
“你小子别废话了行不行!直接说重点!”云天河听得脑壳疼,这小子废话怎么这么多!
楚中天哭丧着脸,“重点是,我跑了三条街,平时常去的店全都没开门!最后随便找了个路边摊,谁知”
他猛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齿,“谁知那卖杂碎汤的老板,竟然是尘埃教的邪教徒!”
“他,他竟然”
云天河疑惑道:“他在汤里下毒?!”
“还不如直接下毒!”楚中天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他竟然,竟然在我的大肠里掺屎!”
云天河差点没绷住,楚中天这小子也太倒霉了吧!
““你怎么知道他是尘埃教的?”为了忍住不笑,云天河只能拼命控制住自己的脸部肌肉。
“我质问他,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他竟然说是故意的!就因为之前他亲眼看见我押着他们尘埃教的一个香主去法场,还说就算我再抓他一次,他照样干!下次还要在我的大肠里掺屎!”楚中天带着哭腔,委屈得像个孩子。
“天河兄弟,你说我是不是太倒霉了!整个镇狱司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押过尘埃教的人去法场,怎么就盯上我了……”
看着楚中天这副惨样,云天河心里暗暗发誓,以后打死也不穿吏袍去街边买吃的了。
“唐校尉若是来了,就说我病了。”云天河刚想安慰几句,突然眼眸微动。
不等楚中天反应过来,云天河已经闪身出了休息房。
他身形快如鬼魅,在天牢几层之间穿梭,无人能察觉到他的踪迹。
眨眼间,云天河已出现在天牢四层,甲字一号牢房门前。
一个半透明的青年正要伸手触碰牢门。
“终于被我逮到了!”云天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却冷冽如冰,“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擅闯天牢四层劫狱,不知道死字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