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瞎啊,撞到我了!”
“你个傻子,挤什么挤?”
“谁他妈摸我屁股?不要脸啊!”
火车站广场上,等待进站的人群如同沙丁鱼一样,摩肩擦踵又推推搡搡挤在一起。
每个人都是焦急的神情,生怕一会挤不上车,耽误了回家的行程。
“二蛋,一会到了站台,不要在门口排队,你先从窗户爬进去,然后我从外面托起刘微你从里面拉。知道吗?”我和刘二蛋每人拎着一个大包,娇小的刘微被我们保护在中间。
大包里塞满了刘二蛋兄妹俩买的各种年货,是他们回去孝敬将他们兄妹养大的爷爷奶奶的。
“嗯,先不管座位在哪,先上车再说。”刘微点点头,同时将贴身小包拉紧。
这个小包里,有三千多元,这是我们这两个月送外卖赚的钱。
我们没有算细账,被我“粗暴”的直接五五分。
我拉住刘微的胳膊:“准备好,马上就放人进站了,要使劲往里挤。”
我交代的同时,屏气凝神,好像随时准备百米冲刺一样。
这些招数,是王文教我的。
不过这小子每次都是只买一张站台票,然后从窗户爬进去。检票员来查票的时候,他就躲到厕所里。一直等检票员离开他才出来。
他当时无比炫耀的给我讲,他从来不会为回家的车票而发愁。
我觉得他太不要脸了。
刘二蛋拿过我手里的大包:“晏青,我来。你带小微进站。”
我和刘微几乎同时看向刘二蛋,几乎同时张大了嘴巴。
“哇。”刘微突然放声大哭,一把抱住了刘二蛋。
现场原本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这边。
闸机口检票员也紧张的看着我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见检票员连对讲机都拿起来了,连忙解释道:“没事儿没事儿,兄妹俩相遇了,感动的感动的。”
人群只安静了不到2秒,又嘈杂起来,很多人嚷嚷着趁机往检票口挤去。
刘微拍打着刘二蛋的后背:“二哥,你终于清醒了,呜呜呜。”
我拍拍刘微:“行了,马上就要检票了,还要坐20多个小时火车呢,你们路上慢慢聊。”
刘微松开了刘二蛋,替他抹去脸上的泪水,用他们本地方言说了一句,只见刘二蛋狠狠的点点头。
我捶打了刘二蛋一下,开心的道:“你醒来的真是时候,我之前还担心路上这么长时间,刘微被人欺负怎么办呢。”
刘二蛋笑了:“你要是做我妹夫就好了。”
我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应。
倒是刘微指着前面,语气焦急:“快,开始检票了。”
她满脸通红。
“跟上啊!”
刘二蛋是真猛,检票口的闸机刚打开,拎着两大包行李的他如猛虎下山,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我拉着刘微跟着他趟出的路紧紧跟随。
进了站,火车站台上的人比我预想的还要多。
不但每个门口挤满了人,每个窗户边也挤满了人。
不停的有人把行李和方便面等从窗户扔进去,然后同我计划的一样,车厢里一个人拉,车厢外一个人推。
不时有吵架声传来,还有国粹,还有问候别人祖宗的。
但更多的是友好协助,不断有已经进入车厢的陌生人,帮忙拉着爬窗户的人钻进去。
火车里面更是比车外还挤,我看见原本坐3个人的座位,此时挤了5个人。座位中间的桌子上都坐了小孩子,还有行李架上,都有年轻人躺在上面。
我们三人一连换了好几个窗口,终于在车头那里找到了一个空缺。
刘二蛋呼呼的将两个行李扔了进去,然后手扒窗户,轻轻一跃,竟然如同一条鱼一样“滑”进了车厢,就像在水里一样自由。
旁边跟我一样送亲友的人拍手叫好:“这位兄弟好身手!”
“小微,来。”刘二蛋从窗户伸出手:“晏青,把她抱起来。”
我二话不说从背后抱起刘微,将她的上半身推进窗口,然后双手托脚,本来就很瘦的刘微被刘二蛋轻松的拉进了车厢。
刘微开心的使劲在车厢里向我招手。
“哎,兄弟,帮忙推我老婆进来。”车厢里一个男人朝我喊道。
他正在用力拉他老婆,而他老婆应该有130斤,我们过来的时候他们就在爬窗户,等刘二蛋刘微都上车了,他们还在爬窗户。
此时那个男人已经精疲力尽,呼哧的喘着粗气。而他老婆,已经快哭出来了。
火车马上就要开车了,列车员已经在每个车厢和窗口赶人了,上不了车的会被粗暴的赶走。
“兄弟,快啊,不然她就回不去了。”男人哭丧着脸喊道。
我连忙抱起他老婆的双腿,使劲的往上抬。
她可能不止130斤,抬起后我感觉她可能有140斤。
虽然我俩一起使劲,刘二蛋也帮忙从里面拉,但她还是被卡在了窗口。
这种绿皮火车的窗口都是半开的,她这么胖又穿的厚,必须横着才能进去,但现在屁股正卡在了窗户上,根本进不去。
嘘嘘。
列车员吹着口哨走向了我们所在的第一节车厢,并示意把她放下来。
火车已经鸣笛了!
“兄弟,推她屁股啊,不要不好意思。”男子大喊道。
不知是累的还是急的,他已经大汗淋漓。
我深知老百姓买票难,回家更难。
托着她的双腿的我眼看列车员走到了身边,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双手猛推着她的屁股。就在列车员要关这扇窗户之前,她被推了进去。
“兄弟,谢谢啊!”男人开心的朝我挥手。
他老婆也笑着向我挥手,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我握住了刘二蛋伸出来的手:“照顾好刘微,一路顺风!”
刘二蛋腾出一只手把小鸡仔拉到了身边,将刘微的手放在了我的手心里,一脸憨厚的傻笑着。
我瞪了他一眼,装傻装成习惯了?
刘微反过来紧紧的抓住我:“青蛙,你自己保重,记得给我打电话!”
我随着启动的火车跑了一段,松开了她的手,遥遥挥手。
他们兄妹回家过年了,我突然觉得心里空得慌!
莫名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