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难过年年过。
今天是北方小年,父亲给我打了个电话,他没有说话,只有无声的叹息。
我问父亲是不是有人小年来催债了?
父亲还是默不作声。
母亲告诉我,到我家里催债的人把门槛都快踏破了,上次我寄回去的钱,都还债了。
他们给我打电话,实在是没有办法。
我给自己留了1000元钱,其他的钱又全部寄给家里,我告诉他们我今年过年不回家了。省下的路费,还能让他们把年过了。
开春没活干的话,等我到时候再寄。
我穿好衣服,一个人出了门。
南方的冬天,难得飘起了雪花。不过远比北方同样温度要冷。
还有十几天就过年了,品牌方在忙着做年终总结或开年会,也没人要做市场调查了,所以这几天我们很闲。
听说待遇好的公司都在准备“尾牙”(年会)之类,光阴这种小公司,也没什么年终总结,没有“尾牙”,上个月开会,时光给我发了个1000元的红包,就算是年终奖了。
我很知足!
上月开会我穿了一身200多元的西装,张志刚看见了直夸有型,还约我吃饭。
我想起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现在是早上6点,我要去附近的火车票代售点去排队,帮刘微兄妹买回家的火车票。
过年回家的车票真难买,放票第一天的第一时间就售罄,不知道票都去了哪里。无奈,我只能每天来“捡漏”。
“晏青?你怎么来买票了?这个点才来,根本不可能买到票,很多人三四点就来排队了。”曹元盛裹着一件大衣,在人群里朝我喊道。
有曹元盛在,李晶儿还会远吗?
果然,在另一支队伍里,李晶儿裹得像个粽子一样在排队。
“晏青,你来我这里排。”李晶儿朝我挥手。
我对李晶儿身后排队的人道了声报歉,然后把李晶儿“换”了出来。
“你回家待着吧,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我将手里的半个地瓜递给她:“这是我刚才在路边买的,还热乎呢,如果不嫌弃,拿去吃吧。”
李晶儿笑了笑,接过去就开心的吃了起来。
经过这一个月的接触,我发现李晶儿这小丫头特别能“忍”。
不但生活上吃了各种苦能忍,工作上受了委屈能忍,哪怕家里有再大的事情,只要她不说,就没有人能知道。
我曾经劝过她:“年轻人,有事就说出来,起码要学会情绪转移,不能憋在心里,容易把自己憋坏。”
她只是笑笑,也不知道她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
我看到曹元盛看我的目光很不友善,就逗他:“怎么了?晶儿吃了我吃剩下的地瓜,你就不开心了?告诉你,你以后再给我摆个臭脸子,我就抢走晶儿。”
说起李晶儿,随着对她的了解,我越发觉得这个小姑娘挺厉害,也不容易。
我听曹元盛说过。
李晶儿兄妹三个。一个哥哥,在家里的煤矿上工作,但是煤矿这几年生意不好做,他便办了停薪留职,现在四处打零工,还喜欢喝酒,让父母很不省心。
此外李晶儿还有一个妹妹,正在上高中,是李晶儿省吃俭用的在供妹妹上学。
家里父母都是农民,除了种地,没有什么其他收入,李晶儿自小吃了很多苦。不过好在她争气,考上了大学。
李晶儿刚进厂的时候,工资只有700元,她给自己留100元,其余600元都寄回家。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李晶儿变的非常瘦,168m的她,却只有九十几斤。有一次甚至还犯了低血糖,晕倒在了财务室。
我看着开心吃着地瓜的小姑娘,不由哀叹:这个虎牙妹,真不容易!
我有点理解刘微一直讨厌沈胡杨,却那么喜欢李晶儿了,还经常叫李晶儿来家里吃饭。
我估计有可能是两人的家庭条件都不好,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境遇相似的缘故吧。
这样的两个人,天生气场相投。
“你,晏青,你别过分。”曹元盛气指着我。
我没理他,对李晶儿道:“上次批评你的事情记住了?”
“记住了。”李晶儿现在与我也熟了,说话没有以前那么拘谨。
“你要记住了,那种给你说可以买到火车票,只要不是一手交钱一手给票的,都是骗子。不要相信任何人。”
“那我连你也不能相信吗?”
我一时语噎。
排在我后面的大哥捂着嘴嗤嗤笑个不停。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放票时间,我紧张的拿出现金、身份证,祈祷自己能买到票。
让刘微兄妹、李晶儿这些可怜的人,都能过年回家与亲人团聚。
不出意外,热门地方的车票,到了放票时间立即售罄。连所谓三四点就来排队的人都没有买到。
排队的人聚在售票窗口大骂“黑幕”,售票窗口则拉下帘子,关闭了售票窗口。
曹元盛家就在江苏省内,有大把的车票,他买到了第二天回家的火车票,正好赶上南方小年。
刘微兄妹由于家在南方,火车票相对好买,竟然被我捡漏买到了两张硬座票,也是明天出发。虽然没有买到卧铺票,但是能回去已经不错了。
但是往北方的都没有,尤其东北、华北、西北,没票,而且今天到过年都没票。
“晶儿,这怎么办?”曹元盛焦急的看着李晶儿。
他有自己买到票的喜悦,又有替李晶儿买不到票的惋惜。
我看着已经有眼泪流下的李晶儿问道:“今年是不是必须回家?”
“是的。说实话,我已经两年没回家了,今年我爸又摔伤了”李晶儿说着啜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