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我已经在工厂上夜班一个月了。
每天下午我带刘二蛋跟着周伯通卸货,晚上我去上夜班。
我现在的目标很明确,挣钱。先挣够租房的钱,租个好房子,让生活好起来。
周小龙不愿意和舅舅舅妈挤在一屋,经常来我租的房子“蹭”觉,我便让他晚上帮照顾刘二蛋。
“四眼,你小子有福气啊,你的相好又来了。”周伯通走近我:“哎,那个开奔驰的美女呢?是不是把你甩了?”
“周大哥,别瞎说。”我拍拍手上的灰,连忙走了过去。
张婵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姣好的身材惹来一群大货车司机和装卸工的垂涎。
在我眼里,她是我的第一个“贵人”,帮助我不至于饿死,又在我“失业”的时候,帮我找到了这份夜班的工作。
虽然凭我拿到身份证和收到大学舍友寄来的毕业证书,已经可以找份像样的工作了,但是看着刘二蛋这个样子,我还是决定不离开本地,方便照顾他。
我答应过刘微照顾他一年的。
我有点尴尬:“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来这里干活吗?怎么又来了?”张婵有点生气。
我知道她是为我好,怕我上夜班太累,她已经是第三次来找我了。
“我昨晚睡的挺好,觉得力气不能白费。才临时过来的,没休息好绝对不来。”我辩解道,同时朝身旁的刘二蛋使眼色。
还好刘二蛋此时不傻,憨厚的叫了声“姐姐。”
“二蛋,跟姐走,姐带你去吃好吃的。让他自己去上夜班,让他嘴硬。”张婵说完便带着刘二蛋朝商业街走去。
我暗暗的朝刘二蛋竖起大拇指,这小子也不傻啊。我有时候都怀疑,他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还是有时候傻有时候明白?
“张婵,国庆节回家吗?”我问出了憋在心里好久的问题。
“有事?”张婵回过头,脚步明显慢了下来。
我连忙快走几步:“如果国庆不回去的话,等我这月发了工资,我请你吃大餐。好好感谢你!”
张婵停下来,回过身看着我:“你还是好好存钱吧,等你赚了钱,再请我也不迟。”
看着她的身影,我心里非常感动,发誓一定要努力挣钱,感谢那些帮助我的人。
我舒展了一下胳膊,朝着厂区走去,今晚的夜班又要开始了。
我一直觉得,上夜班绝对是一种“反人类”的制度。因为人在自然中,就要适应自然规律,白天打工干活,傍晚回家睡觉休息,这是自然规律,人的生物时钟早已习惯了这种规律。一旦这种规律被打破,就会严重影响身体健康。
要不是看在上夜班活不多,而且有补助拿,在当地属于高工资,否则我绝对不愿意上夜班。
我上夜班其实很清闲,本来夜班开工就不多,我只要把晚上生产的产品用纸箱打包好就行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吹牛或是打瞌睡。
每次夜班,最难熬的是凌晨一两点钟,那个时候真是站着都能睡着。
但我们厂里对包装车间的夜班有规定,哪怕在那里打扑克都不能睡觉。得随时等候产品包装,以免人家临时要货。
车间主任还会不定期抽查。
最近我找到了一种“打发时间”的做法,就是把周倩的习题带来,趁上夜班检查和备课,第二天白天再给她讲解。这样,时间能过得快些。
又到了一夜最困的时候,和我一起值班的小王开始打起瞌睡来。
小王来自贵州农村,和我一样,最大的优点就是特别能吃苦。小王年龄不大,但已经上了两年多夜班了,从来没听他说过苦。
我正在看周倩的模拟试卷,小王凑了过来:“晏青,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特产,鸡蛋糕,你尝尝。”
“你醒了?”我笑道,然后从小王手里接过了一块鸡蛋糕。
“真好吃!”
“这是我妈自己做的。”小王不好意思道:“别人都嫌我脏,不肯吃我带的东西,你是第一个吃的人。”
我笑笑,拉过小王的手:“他们说的是你手背粗糙、手心都是茧子、指甲缝里都是泥、手指头都是黑的吧?”
小王点点头,有点沮丧。
我伸出自己的手:“看我,之前也是白白嫩嫩的,现在干了两个月打包的活,看看,手上都开始起茧子了。而你,18岁出来干活,现在才20岁,这两年,你是吃了多少苦啊!小王,我们靠自己的力气吃饭,不丢人,更不脏,我觉得我们才是最干净的人。”
小王笑了,牙齿很白:“晏青,你果然有文化,真会说话。我就觉得你人好,下次我还给你带鸡蛋糕。”
“好啊,下次我请你吃肉夹馍。”我们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后半夜的时候,小王又睡着了。我一个人觉得无聊,便趁着上厕所的功夫在厂区转悠起来。
其实上夜班也有好处:除了有补助、晚上11点多在食堂还有饭吃外,就是可以在厂区看看各部门加班人的“人生百态”。
也是一桩乐事!
我毫无目的的转悠着,看看有几人在打瞌睡,有哪些人在哪里见过,我觉得这样可以让自己清醒一点。
皎洁的月光从窗外的树影落下,白色的地上仿佛下了雪。
我不禁想起明朝张岱的一句诗:“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
好像很贴切!
就在我走到检验车间时,隔着小窗户我发现有一男一女躲在车间衣帽间的角落里抱在一起,那个男的手不老实,在女的身上乱摸。
我假装看不见,毕竟上夜班这么久了,这种事见过好几次了。
甚至还遇到过两人在阴暗角落打扑克,被女人老公抓住的。
从心理学上讲,人到了晚上就容易“情绪泛滥”,就比如作家喜欢在晚上“文思泉涌”时写作,单身男人喜欢看“午夜剧场”等,都是一样。
只不过这两人比较“生猛”,不到在办公室,而且窗户都不关,在出奇安静的廊道里甚至能听到迤逦之音。
我看看四周无人,连忙“快速”走过,毕竟大家都是同事,撞见了别人的秘密不好。
就在我要“假装”路过时,突然觉得那个男的有点眼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而那个男人可能是做贼心虚,四处乱瞄的眼睛也恰好看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