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屮,这小子也太他妈能跑了,一会功夫,就不见人影了。”这是周敦的声音。
“哼,他跑不掉的,出村的四个口已经全被监视住了。等我抓到他,我非要拔掉他两颗门牙,给他长长记性!”熊壮的声音夹杂着愤恨。
我偷偷看去,周敦搀扶着熊壮,两人开始在每个民房寻找起来。
“晏青的手长得挺好看的,又长又嫩,我到时候要在他手背上划几道口子。”周敦说着朝我藏的院子看来。
我连忙收回视线,然后假装是要租房子的刚毕业大学生,跟在房东身后看起房间来。
“阿姨,这个房间不错,窗户好像生锈了,能打开吗?”我故意说道。
趁着阿姨去检查窗户的时候,我偷偷朝楼下看去,见周敦鬼头鬼脑的在一楼转了一圈,又走了出去。
我暗暗松了口气。
你们这帮人再牛逼,也不敢挨家挨户每层楼都搜查吧?现在毕竟是法治社会了,何况这些能往外租房的民房老板,哪个不是坐地户、“地头蛇”?
我一口气“看”了10多家民房,“看”得非常认真,终于熬到了天黑。
城中村的夜晚很热闹,路边的各类小炒摊铺和零食摊铺,几乎塞满了街道。
我在拥挤的人群与小贩的叫嚷中,继续寻找着出村的道路。
刚才问了一个房东大娘,她说这个村子出村的路,本来是四通八达的,但是后来村里说由于外来务工人员太多、来源复杂,加上防疾病特殊时期管控,为了加强管理,便把几条小路都用铁丝网拦起来了,只留了东南西北四条主干道。
我有点绝望,看来刚才熊壮说的是真的,他们这帮人真的封锁了整个村子。
难道真的不能出村了?不出村,那些“牧羊犬”都是地痞流氓,这里是他们的天下,被他们找到只是时间问题。
何况我身上没有一分钱,吃饭都成问题,我这样能坚持多久?
不行,还得想办法尽快逃出去。
我又继续在村子里“游荡”,专门挑阴暗的小巷子走,寻找着一切可能出去的机会。
一阵摩托车的声音传来,我慌忙躲在了拐角里。
那些骑着摩托车的,就是“牧羊犬”。下午到现在已经不知道有几拨摩托车在找我了。以至于之后很多年,听到摩托车的声音我就紧张。
“娃娃,你是不是要出村?”一个操着不太纯正普通话的人问道。
和我说话的大叔是回族人,戴着标志性的小白帽,正在往一辆三轮车上放东西。
“是的大叔。”我有点紧张又满心欢喜:“大叔,我也是西北人,我们风俗相近。说话口音都像。”
大叔笑了:“别扯近乎了。戴好这个,上车。”
我接过大叔丢过来的小白帽,试探性问道:“大叔,我是汉族,戴这个会不会冒犯?”
大叔跨上三轮车,回头骂道:“哎呀,你这个娃娃一点都不敞亮,赶紧上车。”
我连忙戴上小白帽,坐上了大叔的三轮车,为防止被发现,我摘下了眼镜,反正坐大叔的车后面不需要看路。
大叔看了我一眼:“哎呀,果然是西北人嘛,戴上这个,和我们的娃娃很像的嘛。”
我学着大叔说话:“我们西北人的特点嘛,宽脸、短下巴、单眼皮,颧骨微微高高么,哈哈。”
我们就这样一路说着话,朝村口行去。
快到村口的时候,大叔开始用口音浓重的秦陇方言和我说话,我能听懂大概,但怕露馅不敢接话,只负责点头。
经过村口,有几个纹身的在盯着过往行人,遇到怀疑的还拦住核对一番。
我紧张的握紧拳头,却努力让自己表面平静,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那些“牧羊犬”,我觉得这样可以让自己看起来“木呆呆”。
大叔骑着三轮车经过牌坊的时候,压根没有看他们。这些“牧羊犬”也仅有一个人对我和大叔瞅了一眼,其他几人都没往这边看。
大叔出村后继续骑了几里地,在一个人少的路口停了下来。
“娃娃,如果胆子大,就沿着这种小路走,他们的摩托车只在大路找人,小路他们不去的。”大叔把我放了下来,指了一条田间小路,调头就要往回骑。
我连忙拉住大叔的三轮车,将帽子还给大叔,激动的道:“叔,给我个电话吧,等我度过这关,一定上门答谢您。”
大叔摆摆手:“不用,你这种被骗过来的,我已经救过好几个了,只不过今年嘛才你一个。刚才我在店里,看你在街上鬼鬼祟祟的,就知道你要出村。去吧,安拉会保佑好人的。”
“可是,万一他们发现你回去的时候变成了一个人,会不会找你麻烦?”我还是有些慌,毕竟这里的回族人就那么几个,很容易被记住的。
大叔冷笑了一声:“想找我们的麻烦?我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胆子。娃娃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我朝着大叔的背影深鞠了一躬,今日相救之恩,来日必报!
远处隐约有闪烁的灯光出现,我连忙转身走进了田间小路。
我自小胆子大,十岁的时候和妈妈半夜去浇地,我就敢穿过乱坟岗一个人回家背肥料。小时候也经常和小伙伴在乱坟岗玩,甚至还会捡地里挖出的骨头架子当武器。
但此刻,我却被突然出现在路中间的墓碑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