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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上课

    这一夜,屋内的呼噜声、磨牙声,以及萝卜吃多了的放屁声,此起彼伏,混合着脚臭味,让我几乎一宿没睡。

    天微明,我意外发现女生住着的卧室门打开了,应该是有人去上厕所了。

    我不经意往里面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却发现刘微就睡在门旁边,更尴尬的是,此刻的她,衣领敞开。

    一览无余,什么都没有。

    刘微突然睁开眼,顺着我的目光朝下看去,大惊失色,连忙紧了紧衣领。

    我做贼似的连忙转头睡好,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突然我放在头顶的手被人踩了一脚,痛得我差点叫出声,抬头看去,却见刘微拿着脸盆去了洗手间。

    我暗暗叫苦,真想对她说其实我什么都没看到。

    “嗨,早课时间到了!让我们为新的一天加油!”

    大熊嗷的一嗓子,吓得我一激灵。

    其他人迅速的起身穿衣,脸也不洗,不到一分钟就站好了队,我感觉比我们上大学时军训还快!

    “我们的梦想是什么?”

    “挣钱!挣钱!挣钱!”

    “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成就他人!成就自己!”

    “你们今天的状态怎么样?”

    “好!很好!非常好!”

    他们一边说一边用力的鼓掌,感觉都要使劲把自己的手拍烂。

    我木然又震惊的看着这一切!

    一直以来,我最反感那些保险公司或理发店的喊口号、打鸡血,觉得那帮人脑子有病。

    现在发现自己所在的公司也这样,我不禁有点怀疑这个公司到底是干什么的?

    “家长”谢尧找到了我,又是标志性的温和笑容:“晏青,你是大学生,悟性高,融入得很快。我相信你是最棒的!今天呢,我要在家里接待其他家人,不能陪你。你先去别的家长那里取取经,回来我们深聊!”

    “好的。”我努力让自己和他一样笑容和煦,但我觉得自己好假。

    大早上继续吃了一顿清汤寡水的白菜萝卜泡饭,我就和赵红妮白峰出去听课,周敦死皮赖脸的也要跟着,自称能帮我“答疑解惑”。

    出门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见谢尧阴沉着脸把大熊叫进了房间,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嘿,这家伙应该叫变色龙,变脸真快!

    白峰带我拜访的家长,听说在这一块鼎鼎有名,是“大拿”级人物。

    据说这个“牛人家长”每天早上起来,雷打不动去三公里外唯一的咖啡厅喝咖啡,拿张报纸一看大半天。如果实在觉得无聊,他会打电话让助理定张机票,去三亚游泳、或者去巴黎喂鸽子,甚至去爬珠穆朗玛峰。

    因为他太闲了!

    他现在什么都不要干,每天“下线”和“下下线”们的努力,就能让他提成10万元。

    我听得直咂舌,什么生意这么赚钱?一天赚十万?一天就比得上大多数普通人三四年的工资?

    在一个比我们的“宿舍”还破的楼里,同样在最高层,我怀着不知是崇敬还是好奇的心情,见到了传说中的“牛人家长”。

    一个西装革履的瘦弱小伙子,感觉年纪都没有我大,但白净的脸上却有着与年纪很不相称的成熟,沉稳。

    “邝家长最近去哪里了?今天可是好不容易约到您了。”白峰一脸谄媚。

    邝家长叹了一口气:“我昨天还在美国呢,为了你这个新朋友,连夜从美国飞回来,现在时差还没倒过来,可累死我了。”

    邝家长说着打了一声哈欠。

    白峰连忙道:“劳您费心了!”

    邝家长摆摆手,主动朝我伸出手:“晏青是吧?你好。你先听集体课,随后我们单聊。”

    我点点头,与他握了握手,发现他的手心都是汗,牛人家长有点虚?

    邝家长可能真的名声在外,我数了下,不大的客厅里竟然挤了三十多人,男女老少都有,大家整齐的坐在地上,仿佛古时私塾的求学蒙童。

    邝家长走到前面,双手并拢身前,眼光与在场的每个人对视,先是鞠躬九十度,随后问了声“大家好”,整个过程极其绅士、动作极其优雅。

    现场的人群以热烈的掌声回应,久久不息,足足有三分钟。

    白峰坐在我的左侧,赵红妮坐在我的右侧,周敦又硬生生在我和赵红妮中间挤出一个位置。

    “你往那边挪点。”

    周敦费力的坐下,粗短的双腿不能像其他人那样盘起来,一连换了好几个姿势。

    我捂住鼻子,这是我第一次离他这么近,这个口臭男。

    随着邝家长的演讲步入正题,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高考时我数学还是不错的,他们的这种计算投资回报率的算法,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上学的时候,我一直有个习惯,遇到问题当场问。

    现在看到讲课中有问题,不由自主的举起了手。

    “晏青,你有什么意见?大胆说,我们很民主,讲究兼容并包。”邝家长见我举起手,便停下了讲课,大度的道。

    我放下手,假装没有看到白峰和赵红妮的眼神示意:“邝家长,我有个问题:最低投入3800元,按理说随着分成层级增多,边际收益应该递减才对。但你这个算到最后,分层的收入加起来竟然有2000多元。而且这只是一条下线。如果按照您说的再开五个下线,那我净收益就快一万元?如果这样可行的话,那投入的越多,比如投入三万元,单月所得收益就达到了15000元,年化率比任何投资都值钱。如此,能实现吗?这个好像不符合……”

    我话还未说完,白峰用力拉着我坐下,满脸紧张:“晏青,听邝家长说,不要随便提问题。”

    我感觉白峰是担心我的发言会引起邝家长不快,以后不愿意再帮他“培训”新人了。

    周敦一口臭味喷到我脸上:“邝家长怎么可能算错?他如果算错,我怎么能赚到钱?我才来一个月,我赚得钱就超过我的投入了,这还能有假?你真是读书读傻了。”

    我身体后仰,尽量远离他口臭的势力范围:“夏虫不可语冰!”

    “什么虫?什么有病?你在骂我?”周敦面红耳赤,我感觉他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怒气。

    邝家长伸手示意大家安静,大笑道:“大学生果然不一样,晏青说得正是我今天要表达的。我们这个投资模型,会是世界上最赚钱的生意。能赚钱的生意当然知道的人少,否则还怎么赚钱?今天,你们能参与我们这个投资大生意的,都是幸运儿,会享受到最大的红利!我们这里正好有一个活教材,周敦,才来不到一个月,‘回本’了,后面就是躺赚了。只要他的下线和下下线们不停的开客户,他自己什么都不用干,就可以提前享受退休生活了,退休金更是指数级增长。”

    周敦站起来带头鼓掌,眼神激动的能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