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记把林春阳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小林，你跟舒阳公司的关系，应该不错吧？”
林春阳不知道秦书记是什么意思，只好试探地说道：“还行吧，毕竟是我招商来的企业，有些话，我还是可以说的！秦书记，有事您指示！”
秦书记见林春阳承认，呵呵一笑：“指示是没有，是这样：最近杜县长不是要整顿国企嘛；现在对县柠檬酸厂，已经审计完毕，资不抵债已经成事实，要对社会拍卖，我觉得吗，拍卖其实没有必要，是不是让舒阳公司买下？”
这件事，林春阳是清楚的，虽然没有资格进入常委会开会，但会后的决定是公开的；杜守香在家里的时候，也对林春阳说过此事。
杜守香身为县长，有些事情是不敢在家里讲的，尤其是一些必须保密的东西；拍卖柠檬酸厂的方案已经有了，杜守香不说，林春阳也不好追问；有些秘密最好是不知道，知道了就会出事。
秦书记这句话，让林春阳心中开始猜测：秦书记这是什么意思？
“秦书记，以我估计，舒阳公司不会对柠檬酸厂感兴趣！”林春阳从潜意识里感觉，这里面估计有猫腻，便替舒阳公司拒绝。
“为什么？”秦书记有些不解：“县建筑公司和轻机厂，那么多债务，舒阳公司都敢接手，为什么唯独对柠檬酸不感兴趣？”
林春阳心里话：你老小子哪里懂经济？县建筑公司和轻机厂，都是从银行收购过来的，尽管外债不少，可都是商业行为，顶多就是多花点钱而已；从县政府手里收购企业，那就不同了，这可涉嫌贱卖国家资产。
一个不合适，就会被人诟病；万一有人秋后算账，舒阳公司倒霉，那岂不是自己也倒霉？这个道理，林春阳是清清楚楚。
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说了会得罪秦书记。
“秦书记，据我所知，舒阳公司已经没有多余的资金了！”
秦书记一愣：“不会吧？我听说，舒阳公司把轻机厂的地皮卖了，获利近八亿，怎么就没钱了呢？”
林春阳心中暗想：秦书记果然是惦记着舒阳公司。
“秦书记，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舒阳公司的确是卖地收入了七八亿，但要还欠银行的钱，就剩不下多少了！”
秦书记一听，很是失望：“原来是这样啊，也是，欠银行的钱是要还的；小林，既然舒阳公司没钱买下，你给我打听一下，看看那个企业有意向，跟他们谈谈；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林春阳一听，顿时警觉起来：秦书记为什么非要自己找企业收购，不是要拍卖吗？岂不是更利索？
是了，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秦书记，我给您问问，只要价格合适，我相信会有人买下！只是，柠檬酸的底价是多少啊？”
林春阳这样问，其实也不合规矩，底价是保密的，但林春阳想知道，秦书记怎么说，是个什么意思，也只有这样问了。
秦书记狡黠地一笑：“小林，你是自己人，对你说了也无妨，常委会上内定的价格浮动很大，是八百万到八千万，你懂的！”
林春阳大吃一惊：“秦书记，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差距？”
秦书记嘿嘿一笑：“杜县长急于对国有企业整顿，便让常委会讨论，常委们个个是老油条，随即交给了审计局，让他们评估，审计局得出的就是这么个结果；之所以差距这么大，是有原因的；这里面牵扯到外债的悬挂问题！”
林春阳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秦书记想利用柠檬酸厂的整顿，捞一把；这老小子，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秦书记，既然是内定的拍卖，私下转手也可以？”
秦书记呵呵一笑：“这就是审计局的干部们会做事了，方案是两个，一个是拍卖，一个是内部处理，关键是杜县长对两个方案都认可，你说，这是不是一个机会？你赶紧物色一个有钱的企业，当然了，最好是舒阳公司。”
林春阳明白秦书记的意思，舒阳公司再没钱，也不会拿不出八百万吧？当然，这个价格拿下，好处费是另算的，至于是多少，就看秦书记的心情了。
林春阳心中感慨，终于明白，原县长王阳，怎么能在几年的时间里，捞到两个亿了，这样操作的话，不出两年，捞几个亿很正常。
林春阳心里立马做出了决断：这种事，绝对不能让舒阳公司沾上，不然就是万劫不复，自己的大好前程会毁于一旦。
林春阳表面上答应下来，立马找到贺欣舒说了此事。
贺欣舒请示：“林哥，您是怎么打算的？”
林春阳果断地做出了决定：“把建筑公司和轻机厂，欠银行的钱，赶紧还了，还要大张旗鼓地还；全县都知道才好！我们不能做这种事，谁爱做谁做！”
贺欣舒笑笑：“林哥，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们舒阳不能沾上荤腥，可全部还上了银行的欠款，我们舒阳一夜回到解放前了啊？”
林春阳愣了一下，随即有主意了：“你这样，你去找鞠进财商谈，答应他全部还清贷款，但必须再贷给我们同等额度的贷款，这样一来，公司不就解决了资金问题吗？我相信，这样的好事，鞠进财不会不答应！”
贺欣舒苦笑：“林哥，这样的话，我们是吃亏的，按照协议，我们两年才还清欠款，现在还上再贷出来，只是利息，每年就有几千万啊，亏大了！”
林春阳可不这么想：“欣舒，有时候吃点亏也是好事，比惹出大麻烦，岂不是好得多？再说了，利息的问题，你可以跟鞠进财谈吗？尽量压低就是了！”
贺欣舒一听恍然大悟：“林哥，还是您想得周到，那我就把利息压到跟活期差不多，鞠进财不同意，那我们就等到两年再还款，我急死他！”
林春阳见贺欣舒完全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心中石头落地。
三天之后，贺欣舒告诉林春阳，跟商行谈妥了，舒阳公司全部还清旧债，新贷出资金五个亿，利息只有三厘二，这已经是最低利息了，最大的好处是，期限拓宽到了五年，还本付息。
舒阳公司完成了这个操作，林春阳终于放心下来，赶紧找秦书记汇报：“秦书记，我跟舒阳的贺总谈了，她说，这不是价格高低的问题，是实在管理不过来，贺总的意思，对柠檬酸这个行业不感兴趣！”
秦书记听了，黯然地点点头：“那你联系其他的企业了吗？”
林春阳顿时想起王阳县长在的时候，那几个跟王阳关系极好的企业来，顿时对秦书记说道：“没有联系，不过，我暗中筛选了一下，觉得县里有三家企业，应该有这个实力，收购柠檬酸！”
“都是哪三个企业？”秦书记显得有些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