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床边熟睡的胖子瞬间惊醒过来,他很确定握着的李自生的手明显动了动。
人在精神紧绷的状态下,对所有细微的动作和声音都很敏感,他确定自己没有感觉错。
惊醒之后就再无困意,紧紧握着李自生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不敢有一丝懈怠……
终于,他再一次感受到他手指微微的动了动。他差一点就跳了起来,眼角甩出的眼泪能看出他有多激动,“终于可以和秀琴说自生的消息了,”心里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这口气他憋了很久了。
“再等等,再等等,”他不停的在心里和自己说,等他醒了,他就立马打电话告诉她们这个好消息。
但不一会脸色又黯淡了下来,“哎……即使醒了,也就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啊,这又该怎么办呢?”胖子刚还激动的心情瞬间荡然无存,又一次被悲痛所代替。
“海棠……”病床上的李自生轻声的感觉,额头上渗出的汗液也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
“自生,你终于醒啦?”
李自生看着双眼噙着泪水的胖叔,“胖叔,我这是又到医院了吗?我爸妈呢?”
那虚弱的声音听得胖子心疼不已,“你爸妈在家忙海棠奶奶的事呢,我没让他们跟过来。”
“那我在医院待了多久了?”李自生急切的问着。
“昨天晚上带你来了,现在天才刚亮不久。”刚说完的胖子看着李自生撑着床要起来,“你别急,慢点……你……”
不等胖子继续说下去,坐起来了的李自生直接打断了他,“胖叔……其他的先不说了,能带我回去吗?我不在海棠身边,她现在应该非常无助的……”他想着沐海棠现在的孤独,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了下来,用那哀求的眼光看着他的胖叔。
“不行!”胖子说的很坚决,转过头擦起了眼泪,“你知不知道你只剩一个月不到了?”
“你这刚醒就要出院,那一个月时间都会变成奢望的你知不知道?你就不能为自己考虑吗?”胖子流着泪,激动到颤抖。
短暂的相处,让他很喜欢他的善良,耿直,觉得他的三观很正。这孩子真的讨人喜。
他知道他的事后,经常会问自己,这么好的孩子,自己会丢下他一个人吗?
不管在什么样的条件下,所有的答案都是不会。他也觉得沐秀琴的做法不对。
生而不养的行为他理解不了,人,不能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世界上从来没有后悔药……
现在眼前的孩子变成这样了,她们两个以后大概率都会活在自我谴责中,会一直带着后悔生活着……
李自生听着胖叔说的,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再一次陷入了迷茫。说好的半年怎么会变成不到一个月呢?一个月的时间,自己能做些什么?
他纠结,无助,彷徨……
胖子看着他的沉默,“我们再在这修养几天好吗?算胖叔求你,行吗?”他反过来露出哀求的表情。
李自生抬起他那被眼泪肆意妄为的脸,“叔,你也说了……不到一个月了,现在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奢望,我不想让自己变得遗憾。”
“等处理好奶奶的事,我再来医院,好吗?我答应你,处理完了就来。”他紧紧握着胖子的手,就像一个小孩子握着父亲的手,诉说着自己的愿望。
胖子看着他没有说话,他看出了他眼神中的坚定。同时他觉得他有句话说的很对,现在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奢望,他不忍伤他的心,只能点起头,回应他的请求。
坐在床上的李自生,看着胖叔点了头,直接抱住了他,“胖叔,谢谢您!”
胖子强忍着泪水,拍了拍他的后背,“等我下,我去给你开点药。”松开李自生后朝门外走去,只见他的手不停的擦着脸上的泪水。
……
路上俩人没有说话,胖子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不想把一个月时间的事一直挂在嘴边,那样感觉像是在提醒他,提醒自己,他还有不到一个月了。
李自生坐在副驾驶,也没有说话,一直看着窗外,泪水滴落在他的身上,他没有去管它们,“海棠怎么办?爷爷怎么办?姥姥姥爷,爸爸妈妈怎么办,他们怎么办?”
自己还没有看到妈妈和胖叔牵手走到一起。
自己没有看到张恒和李倾颜步入婚姻的殿堂,没有等到他们的孩子出生。
他觉的自己还有很多事没有做,自己好像也没有时间再去做任何事了。
“自生,到了。”李自生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苍白的脸上多了丝紧张。也不知道是对不知道怎么面对家人紧张,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一个月不到的生命紧张。
下车后的李自生对胖子说道:“胖叔,我所剩的时间不要对我爸妈说,对其他人也不要说我的事,我怕他们受不了这个打击。”
“那你自己打算怎么处理,难道一直都不说吗?”胖子看着他叹息道。
“我不知道,先处理奶奶的事吧!”李自生的心在滴血,这无解的命题,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面对生命,总会失了分寸……
当他俩来到海棠家时,院里院外挤满人。沐海棠带着黑圆圈一早上就在门口翘首以盼,刘薇薇问她在看什么,她只是强颜欢笑着说,“我在等奇迹。”
她不知道沐海棠说的奇迹是什么,但看着那张绝美的容颜被她糟蹋的不成样子,刘薇薇心疼在心里。
突然她看到沐海棠的眼里闪出明亮的光,那张令人心疼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眼泪从她的脸颊滑落,那是幸福的眼泪。
她顺着沐海棠的目光,穿过人群,看见李自生和胖子站立人群后,她明白沐海棠说的奇迹是什么了,但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李自生是奇迹。
看到李自生后,她便没有在守着沐海棠了,转身便去忙碌起来。
而看到李自生后,沐海棠直接穿过人群,泪水挥洒着跳到的李自生的身上,大哭起来,她没有看到李自生那吃力的表情,要不是胖子在边上扶了他一下,估计他这时已经被撞到了。
胖子没有打扰他们俩,这孩子本来就是为了她而来。他也默默的加入了忙碌的队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