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通过用红石垒成半人高的院子,院子内一条没有任何铺垫地小路通到屋檐下,小路两边分出多块小菜地和一口水井!
屋檐下的老爷子,看着发呆的李自生,“小子,快过来,发什么呆呢?”
李自生连忙跟上,看着发黑的木头支起来的房顶,排列有序的瓦片。
四面木墙组成的堂屋和各个房间,中堂之上悬挂着毛爷爷的画像及对联。
右下角还悬挂着两位老人的遗像,左边的显然是老爷子的爱人,而右边的也是老人为自己准备的……
堂屋正中间一张八仙桌,四条长板凳,几张小竹凳再加上一张较新的躺椅,就是这堂屋内所有的家具了。
跨过中堂左右两边的木坎,看到放在中堂后面的棺材,李自生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连忙推开后门看到在厨房土灶前烧柴火的老爷子,大铁锅里放着水和米。
农村就是这样做饭的啊,李自生不由的产生了好奇,“爷爷我来帮忙了”撸起袖子,被老爷子无情的赶走!
“你自己去外面走走,晚点直接回来吃饭”!
“对了,在西南角”老爷子冲他摆了摆手,自顾自的折着手中的树枝……
——
农村的房子大多都是坐北朝南,出了院子的李自生穿过前面几栋房屋,看到参差不齐屋前有一条完整的水泥路,再南边就是小水湖和已经初显金色的稻田……
想来已经是村庄的最南边了,往西可以看见不远处连绵的大山,此时已不见那夕阳……
李自生迈着沉重的步伐,感受着自己异常激烈的心跳,一步步地向着最西边的房屋走去。
其他房屋基本都是挨在一起,而它却独立于西边,显得那样的孤独。
透过那半人高的围墙,看见了院子里盛开的海棠花,却没有在那白炽光下的堂屋内看见她的身影……
而在屋内的沐海棠像感应到了什么,连忙拄着盲杖摸索着穿过大厅,来到屋檐下,就那样拄着盲杖,站在那里静静地感受着……
而刚还因失望准备离开的李自生,双腿像是被钉在了水泥地上。
看着眼前身穿连衣裙,白净的脚踩着拖鞋,发箍将乌黑的长发扎至脑后的女孩。
李自生眼泪早已滑落脸颊,张着嘴巴想要痛哭,想要叫她,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全身颤抖的他只能使劲的摇晃着戴着铃铛的手臂。
空气中瞬间传播起“叮铃……叮铃”得声响……
听着铃铛声的沐海棠知道他来了,那个让她期盼了六年的男孩,他终于来了!
委屈的哭声瞬间传了李自生的耳朵“哥哥……呜……呜”……
看向哭着张开双臂的人儿,李自生痛苦的颤抖着,一阵微风拂过,仿佛为了解开他身上的束缚而来!
“海……棠……”李自生嘶哑的叫喊着,身影瞬间冲过院门,越过那风,将眼前人儿紧紧地拥入怀中,泣不成声地温柔说道:“傻瓜,我终于找到你了……”
“哥哥……”这个她等了六年的男孩,这个她会一直等下去的男孩,真的出现在了她面前。
虽然她看不见……
泪水早已打湿李自生的白色短袖。
良久……
微风吹过,像是庆祝他们的相认!
他们都舍不得放开,怕这是一场梦,一场放开就会消失的梦……
……
听见声音走出来的沐海棠奶奶,看着眼前的一幕,心想着自己可怜的孙女以后终于有人照顾了。
自己即使现在下去见她爸妈也可以放心了……
赶忙擦拭着眼角的泪佝偻着背向屋内走去,生怕打扰到他们……
——
院外没有等回李自生的老爷子也生怕这小子在村里迷了路,毕竟天也快黑了……
一路找来的老爷子,看着这感人的一幕,眼泪也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背过手嘟囔了一句“老了老了,手脚不听使唤了,连眼泪也控制不住了”笑着离开。
盲杖安静的躺在地上,看着被公主抱的主人,以后可能它都不会被需要了吧……
看着怀中犯困的她,李自生脸上终于泛起了笑容。
轻轻的将她抱到了床上,蹑手蹑脚地给她盖上了被子,山村的晚上总是那么的凉……
看着她满脸笑容的入睡,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他坐在床边低着头亲吻着它……
手被突然侧躺着的她紧紧握住,生怕他会离去!
李自生将蚊帐放下后,打量着她的房间,嫩粉色的墙纸已有部分脱落的痕迹,床头旁窗户下除了一张桌被削去尖角的桌子,还有就是他正在坐的靠背木凳,再无其他……
将她的手轻轻的放入被子,亲吻过她的脸颊,开着灯,再轻轻的走出房间。
坐在堂屋的奶奶,看着她热了一遍又一遍的酒糟鸡蛋汤,看着关上房门的小伙子,连忙端着它递到了他手上。
微笑得看着他“快吃快吃,暖暖身子,别等下凉了。”
看着慈祥的奶奶,李自生也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奶奶,您去睡吧,晚上也挺凉的,您老别感冒了”
“不急不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但看得出来,阿妹是真心喜欢你”
“她以前那么爱笑,可出事以后我都没怎么看到她笑过……”奶奶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赶忙用袖口擦拭着。
李自生不好意思起来,只想着安抚心上人去了,都没和老人介绍过自己,要不是看出自己孙女开心的笑容,想来她都已经直接喊人了……
“奶奶,咱们坐下说吧”说完便扶着奶奶坐到了竹凳上。
他讲述着俩人高中的点点滴滴,又是怎么在大学确认的关系,怎样失去的联系……
奶奶没有打断他声泪俱下的述说,只是握着他的,轻轻的拍打着他的手背,以此来安慰他,但自己却也早已泪流满面……
看着心情无法平静且未再述说的李自生。
奶奶也把她知道的和李自生说了出来:“每年6月14日,阿妹都会让我帮她找出那米色连衣裙,还要扎两个麻花辫,每次都会在那商场二楼一坐就是一下午!”
奶奶怎么也擦不干净脸上的眼泪,索性任由它流淌,继续道:“我从来没有问过阿妹……现在啊,我才知道,原来是在等你啊……”
听到这话的李自生,自责、后悔的的表情瞬间出现在了脸上。
不停的用手扇着自己的脸:“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嘴里一直重复着对不起,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找到她,后悔自己为什么每次都没有勇气走上那电梯!
只要自己勇敢的踏上那几步,他们早就能相认了,自己可以照顾她。
如果不能照顾了,那就是生命已经走向了终点……
看着懊悔的李自生,奶奶连忙拉紧他的手:“孩子,好啦,一切都过去了……你们啊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好吗?”
“一定要好好保护她,不要让任何人欺负她,好吗?”
“我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那可怜的阿妹了”
“一定要答应奶奶好吗?”
奶奶握着他的手,真诚的说道!
“奶奶,您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海棠,我会一直保护她……”
门口的鲜艳的海棠花被山村夜晚的凉风带动着颤抖,像是在低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