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哥拿出来的刀片与皮鞋给我的大差不差。
锁头也是那个年代家家户户用得最多的那种。
一个铁方块，上面有一个圆形的锁眼。
我知道，这是要教我开锁了。
“说实话，当初把你放到三组，也算是老爷子的意思。”
条哥点上一根烟，把刀片拿在手心把玩着。
“咱都是一帮泥腿子，你算是我们里面上学时间最长的。”
“老爷子想着你能有点新花活，你也确实没让咱们失望。”
“但是手上的活，你还是得练。”
说着，条哥拿出个挎包。
打眼一看，是那种劣质皮革的，表面麻麻赖赖的。
那种挎包我见过，之前我爹用的就是这种。
表面硬得厉害。
“来试试，你能割开不？”
条哥把刀片递给我，让我试一试。
越是大的东西，拿着越顺手，也容易使劲。
这小刀片，又薄又窄，拿着找不到用力的点。
我拿着刀片在包上使劲半天，也只割开个小口。
手都酸了。
“看见了没，当小偷手上没劲，你当什么小偷。”
“回去了别闲着，下下功夫。”
我知道，大部分人用的还是这种劣质的挎包。
手上没点劲，还真割不动。
“行了，别在这试吧了，回家自己整去。”
条哥把挎包拿走，把那个铁块拿了过来。
“会开不？”
我发现条哥废话越来越多了，嘴碎。
我要是会开锁，还当什么小偷。
“条哥啊，你说我会吗，抓紧展示吧。”
条哥干笑几声，张开了嘴。
我刚想问他嘴张那么大干嘛。
就看见他把舌头抬起来，下面竟然压着一根曲别针！
他把曲别针拿出来，掰直。
“瞅啥呢，等到时候你也得会。”
见我有些吃惊，条哥嘴里又动了几下，又拿出了一个方块的刀片。
这时候我才知道自己距离条哥这种老油条还差多少。
这他妈也差太多了。
嘴里跟个百宝箱似的。
条哥没管我，把掰直的曲别针，怼进了锁眼。
“这种是最常见的机械锁，简单的很。”
话音未落，我就听见咔哒一声。
锁开了！
“条哥，还得是你啊，快教我，快教我。”
拍马屁没人不喜欢。
更何况还是昨天风头无两的我。
条哥极为受用地眯着眼。
“没学会走路就想跑了？”
“这是老爷子的意思，让你别飘起来。”
“想开锁，得先学会踩盘子。”
条哥穿上衣服，往外走。
“走，带你出去溜溜。”
我和条哥走在街上，他一直问我对这附近熟悉不。
要说熟悉，那肯定差不多。
这周边几条街，哪里有洗 浴中心。
哪有大超市，哪有娱乐场所，我清清楚楚。
但我知道条哥问的是居民楼。
“街上的咱偷，居民楼的咱也偷。”
“踩盘子很重要。”
谈话间，我和条哥就走到了一个居民楼附近。
“你觉得这居民楼是穷人多还是有钱人多？”
我左右看了看。
这一片居民楼有个二十几栋。
层高都是6层。
楼群紧挨着一个大商超，楼下一大堆自行车。
“应该算还行吧。”
条哥点点头。
“你要是想在这附近偷，你会选哪一栋？”
我没咋想就回答道。
“当然是哪家有钱，偷哪家！”
条哥上来弹了我一个脑瓜崩，笑骂道。
“这还用你说！”
“踩盘子，第一点就是要找逃跑路线！”
条哥蹲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地上划来划去。
我凑过去一看，是整个楼群的建筑图。
还有附近的几个主干道。
“好好看看，之前折了两个兄弟，就是入室被人抓了。”
“去之前踩盘子没踩好，跑的时候慌不择路，让路人给按住了。”
条哥恨恨地说完，我也仔细地观察着地上的图。
又左右走了走，看了看附近的建筑设施。
“选这一栋。”
我在地上点了点。
这一栋居民楼并不是紧挨着出口的地方。
而是紧靠着人 流较少的干道上。
同时这栋楼还是夹在两栋楼中间，并不是贴边的居民楼。
前后左右都有路。
“要不怎么说你小子脑子灵光呢，一点就透。”
“新手就别给自己找麻烦，等你成了，想偷哪就偷哪。”
说完条哥并没有带着我直接进去，而是来到附近的一个小卖部。
“老板来两瓶汽水。”
条哥装作很熟络的样子和老板攀谈起来。
“哥，这些楼房贵不贵？”
老板很健谈，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了。
“哪啊，这是附近那个大药厂的员工房。”
“后面的那几栋都没住人呢。”
“咋的，想买房子啊。”
“想买房子我给你找个人，我亲戚，就在……”
条哥赶紧摆手打断老板，带我走出去了。
“懂了不？”
条哥晃了晃汽水瓶里的吸管，斜眼看着我。
那阵子北方厂子很多，再加上又号召给员工福利。
很多有实力的厂子都有自建楼房。
我爹妈住的房子就是这种。
这个时候我也懂了。
除了全市都知道的有钱人住的楼房。
其余的的楼房，住的人是否有钱，需要多方去验证。
不一定住的楼，就有钱。
“走吧，进去看看，今天空走。”
条哥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走进楼群。
果然如小卖部老板所说。
楼群后面有个几栋楼完全没生活气息。
前面的几栋，阳台上不少晾衣杆。
我和条哥走进一栋楼。
走到二楼他停了下来。
“你要是第一次入室偷，你选几楼？”
这问题一时间把我问住了。
一楼明显不好。
那时候也没有什么保安室，楼下也没有什么楼宇门。
完全就是敞开的。
几乎往楼里一走，就能看见一楼的两户门。
一楼肯定不是好选择。
特别是这种员工住楼。
几乎全是一起上班的同事，谁不认识谁啊？
一看见外人，绝对起疑心。
至于高一点的楼层。
五楼六楼又太高。
要是被人给逮住，一喊，全楼都出来堵你，往下跑指定跑不了。
“条哥，我觉得二楼三楼好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