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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条哥

    不知道跑了多久,周围从菜地变成了高速公路。

    腿肚子都有些转筋。

    汗水打湿了我的脸,水泥渣滓揉进了眼睛,烧得厉害。

    但我没管,回头看看确定没人跟来就打开皮包。

    足足五千块!

    我大半年的工资。

    快 感席卷了我的脑子,羞耻,紧张,害怕全都被冲散。

    什么他妈下三滥,有钱才是大爷。

    吭哧吭哧在厂子里干大半年不如偷一次。

    回到家后刘艳凤问我钱是哪来的。

    我支支吾吾说是从父母那拿来的。

    她知道我家里情况,还是有些存款,也没多想。

    又快活了一段日子。

    不是辛苦赚来的钱,花得比烧得还快。

    没多久,五千块就花光了。

    刘艳凤早上上班,我躺在床上滚来滚去。

    再去干体力活自然是不可能了。

    我决定再偷一次。

    那个年代没有什么天眼,刑侦手段更是落后,这也是我胆子比较大的原因。

    最开始我想着再去当力工碰碰运气。

    但随后我就放弃了,上一次是特殊情况,不可能运气始终站在我这一边。

    想了半天,我定了两个地方。

    火车站。

    商场。

    两个人 流量巨大的地方。

    那个年代没有什么手机支付,出门都是带着现金。

    火车站要么是外出办事的,要么是来打工的,身上多少得揣点现金。

    商超也是一样,谁买东西不带钱。

    我决定去这两个地方还有一个原因。

    人够多,够乱。

    我第一次偷东西完全靠的脑子一热。

    手上根本没活。

    只有够乱,我才有机会。

    我从出租屋的刮胡刀上卸下来刀片揣在身上。

    出发前在家里拿旧衣服试验了好几次,家里的衣服口袋被刀片划了个稀碎。

    稍微熟练了点,我就出门了。

    正是晌午,我坐公交车去我们市最大的火车站。

    要不怎么说各人想各事,以往车上人少,捡个座心里能高兴好一会。

    自从偷过东西,我只觉得车上人少,我根本没机会下手。

    当然了,我也只是那么一想,没打算在车上试吧试吧。

    跑都没地方跑!

    很快我就来到了市内最大的火车站。

    源源不断的人 流彰显着这个时代北方的号召力。

    我买了一个粘玉米,蹲在火车站门口边啃边寻找机会。

    远远我听见了火车鸣笛的声音,进站了。

    不多时,一大股人从出站口涌了出来。

    基本上每个人都大包小裹,互相挤着向外走。

    我观察者这些人的穿着,明显是土老帽的我也懒得冒险。

    很快我锁定了目标,一个身材中等,穿着蓝白海魂衫的中年。

    他没多少行李,就一个背包,双手都拎着东西。

    海魂衫正面胸口处微鼓。

    肯定有个钱包。

    我丢掉玉米棒 子,慢慢朝他迎过去。

    把刀片夹在指缝,手指并得很紧。

    耳边乱嚷嚷的,但我根本听不见,眼睛里就只有那个鼓囊囊的胸前口袋。

    我们越来越近。

    绕是我做过很多次心理建设,面对面偷东西,还是避免不了紧张。

    嗓子干的厉害,想吞口水都做不到。

    近了!

    三步!

    两步!

    我主动贴了上去,手肘也抬高了些。

    就在我马上靠到他身上的时候,猛地觉得身后有人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全身汗毛都炸了起来。

    甚至没勇气回头看,只想撒腿就跑。

    可抓住我的那双手像是铁钳一样,紧紧拽住我。

    “哪来的草窃儿,真没规矩!”

    那人是这样说的。

    “什么草窃儿?”

    我确定帽子叔叔不会这样说话,惊魂未定地回过头。

    一个国字脸男人正眯着眼看我,约莫三十岁出头。

    “你……你干什么?”

    我强忍着不安问道。

    “我干什么?”

    “你坏了规矩,咱边上说去。”

    国字脸声音有些冷,说话的功夫,他身后又窜上来两个人。

    他手指一动,我指缝的刀片就落在地上。

    “刀片都夹不紧,这两下子也想吃这口饭?”

    就这样,我被三个人带到了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小树林。

    树林里有几个人正蹲在树根底下抽烟。

    国字脸用力把我往前一推。

    “条哥,有个草窃儿,像新手,你看咋办?”

    被称为条哥的人看起来四十出头,个子不高,左眼下边有颗红色的痣。

    “哪里的?”

    “本地的。”

    条哥皱了皱眉站起身走到我跟前。

    “知道啥叫草窃儿不?”

    我老实回答不知道。

    “本地的小愣头青啊。”

    条哥又点上一根烟对我摆了摆手。

    “滚吧。”

    我没动,知道这是遇见‘门内人’了。

    “我想跟着你干!”

    我的话好像一个天大的笑话,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条哥叼着烟,双手抱在胸前,玩味地看着我。

    “20多岁了吧?入行晚了。”

    条哥示意国字脸把我赶走。

    这时,又从远处来了三个人,每个人都拎着一个黑塑料袋子。

    “条哥,今天可收大了!”

    三人把黑塑料袋递给条哥。

    我看到里面都是钱包,还有几块手表和一个金手镯。

    “我要学,我要跟着你干。”

    当时我下了决心,就想着干这行。

    比起上班,来钱太快了。

    见我如此肯定,条哥终于打起精神。

    “真想干这行?”

    “行,晚上带你拜拜门,看看师傅还要不要人。”

    当天晚上,我就跟着他们来到了市中心的一个娱乐ktv。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但这里的灯光更炸眼,烟味更呛。

    当天晚上我才知道小偷有这么多门道,才知道草窃儿是指外来的小偷。

    推开那扇ktv的门,也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