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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迎战

    旌歌庭辩队公开他们接受委托的消息才不久,朱萱子就赶到了我们活动室——这速度也太快了吧!就像……她和方钟一刷出那个消息就全速从南桥区的云大附中一个跟斗翻过来似的。可他们脸不红气不喘,怎么也不像跑来的啊。

    朱萱子说,她上午就收到旌歌庭辩队要出庭的小道消息了,于是和浪淘沙庭辩队队员讨论了一中午,找各大庭辩队队员讨论了一下午,最后一致得出:必须请王牌庭辩队替大家出庭。

    面对朱萱子期待的目光,天琳的马尾辫一动不动,若有所思地面向我们,像是在询问大家的意见。我自然没什么意见,欧阳也没什么意见,苏可有意见也不会提。万雪霏慢慢倒上两杯茶,轻盈曼妙地把它们端给朱萱子和方钟:“请用,香片。”更不像有意见的样子。

    只剩下崔隽。他仰着头转着笔,目光飘忽不定,一点也不轻松。这和以前的他截然不同。以前不论遇到什么起诉,包括他在内的大家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彻头彻尾嬉皮笑脸。可今天的他却像便秘一样,似乎吃什么东西不消化了。

    最后,他盯着旌歌庭辩队出庭者中那齐禹的名字,说:“以我们目前的实力,赢得了旌歌庭辩队吗?”

    ……迟迟无人回答。

    印象中,上个学期齐禹说过,要找机会和我们分个胜负,因为他不承认崔隽比他更有潜力。我们也知道赵扬帆和齐禹的实力,他俩和以前的对手不可同日而语。加上另外的两位出庭者,实力未知的慕容梦幽,和一人力敌飞星庭辩队两大辩手的顾君来,我们能有多少胜算?

    “你们是各大庭辩队公认,云起市内唯一一支能与旌歌庭辩队抗衡的庭辩队。”朱萱子说,“请务必出庭!”

    “我反对。”门后胸罩又是一晃,一个熟悉的男声传来。

    大家吓了一跳。我们王牌庭辩队的男队员都已经来齐了吧,门外喊反对的人是谁?

    他一推门进来,我们就全傻了。

    居然是蔡聋子。

    他不是聋的吗?屋里的对话他全听见了?他反对个什么劲啊!?

    他走进活动室,跟大家打了个久违的招呼,也坐到圆桌边。全场愣了,搞不清这位校园法庭审判团的老师怎么会突然不请自来,像一颗扫把星横空出世。万雪霏依然无动于衷,礼貌地给蔡聋子也递上一杯茶。

    “我来提醒下你们,这个案子跟咱们无关。”蔡聋子说,“王天琳,张叶,如果你们成绩不够,我们可以想办法。最好不要与评议会作对,赢不了的。”

    “反对!”朱萱子急得站了起来,“老师,本案怎么与你们无关?如果云起市所有的庭辩队都遭殃,校园法庭也办不下去了吧!?”

    “我不和辩手争论。”蔡聋子望了一眼天琳,似乎使了个眼色,然后说,“王天琳,你懂的。”

    天琳抿嘴望天,似乎想了一想,又对朱萱子说:“唔……其实嘛,我的主张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同样,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所以,这场庭审应该由你们自己处理。”

    天琳居然也站在蔡聋子那边!

    怎么回事?天琳不接受?不可能啊!特别是那个蔡聋子,太奇怪了,以前他都鼎力支持我们的,这次怎么亲自跑来阻拦?他那句“你懂的”是什么意思?天琳懂了什么?难不成当中有什么猫腻?我们必输无疑?还是说,与评议会作对要承担什么可怕后果?

    完全没想到天琳会给出反对回应的朱萱子连忙说:“这事不只是我们的问题,它跟我们大家都息息相关啊!如果大家都解散,你们还剩下些什么对手?如果没了校园法庭,王牌庭辩队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天琳摸了摸辫子:“嗯……好像跟我们也的确有点关系。那这样吧!”她拿起桌上的牌,嘴角一翘,“用锄大D赢我,我就出庭。”

    这个关头你还有心思拿锄大D决定事情啊!?

    朱萱子一愣,额上直冒冷汗。蔡聋子也愣了,但似乎松了口气。他们一定都在想:锄大D庭辩队真特么性格扭曲……

    “我……我不会玩。”朱萱子回头问方钟,“你会吗?”

    方钟连连摇头,摇得像根弹簧。我猜他就算会打,也不敢拿锄大D挑战天琳吧。

    “你们,有谁能帮我吗!?”陷入无助的朱萱子转向我们。

    这个……是帮她辩护呢,还是帮她打牌?

    我队队员们面面相觑,一言不发。崔隽还在转笔,显然是不会做什么的。欧阳、苏可就算会做,也没信心打牌赢天琳。再说,天琳背后还有蔡聋子撑腰,我们接受庭辩的力量不足啊。万雪霏一边擦拭她的茶壶,一边说:“这种时候不是应该由队长发话吗?”

    结果他们全都望向我。

    我?

    哦对了,好像不久前我真心实意地承认了自己是王牌庭辩队队长,真是惹火上身。我发话……发什么?要按我个人的意思,当然是不管输赢,死都要打这场官司了。可我身为队长,理应为王牌庭辩队的立场考虑一下。崔隽的意思好像是,万一这场庭辩辩输了,原本没事的王牌庭辩队也要遭殃。天琳的意思好像是,这起诉几乎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干嘛要蹚这趟浑水。或许蔡聋子也有诸多方面的考量,才不支持我们出庭的吧。

    他们都有一定道理,毕竟以我们的实力未必能战胜旌歌庭辩队。但是你们想过没有,辩输,只会让全市学生失望,但不战而败,却会让全市学生看不起!旌歌庭辩队已经向全市学生竖起反旗了,大家的希望只剩下我们,我们岂能做第二个旌歌庭辩队!?

    “我不认为这次的起诉与我们无关。”我说,“它是学生与管理者之间的矛盾、学业与课外活动之间的矛盾激发的。它是一场云起市校园法庭的革命,是所有学生社团的革命!我们身为其中一分子,身为云起市实验中学王牌庭辩队的队员,岂能置之不理?天琳你曾说过,谁也不能限制学生自主,因此,我们应该背负起大家的希望,接受本次委托!”

    我坐到洗牌发牌的天琳面前,认真地说:“如果我赢,你就带队出庭!”

    天琳笑着把13张牌交给我,我当时并没弄懂她笑容里的含义。

    蔡聋子问:“全市学生支持你们?谁说的?”

    “你快去看那投票。那些庭辩队都愿意把票数押在我们身上,我们怎能不接受?”

    蔡聋子反驳:“我是看了那投票才来的。巾帼庭辩队把她们的票押在逍遥庭辩队身上,逍遥的票数与你们持平。”

    这时对着屏幕的苏可高呼一声:“快来看!逍遥庭辩队也发帖了,他们说……要把逍遥庭辩队的所有票数也加在王牌庭辩队身上!!”

    真的吗!?

    在座朋友们都惊得合不拢嘴,甚至“啊”了出来。

    看见没蔡聋子,这就是全市学生支持我们的证据!我们王牌庭辩队几乎笼络了所有票数,那我们出席本次庭审辩护必是众望所归。为了不负众望,接受委托,这局锄大D我势在必得!

    起手一看,我的13张牌分别是——方块34567,三个2,黑桃10JQKA……

    这……

    这不用打就已经赢了啊!

    天琳啊天琳,你是故意的吧?你才是大老千对吧!?原来你也看《考试王》啊!?

    我摊开这手牌宣告胜利。

    蔡聋子大吃一惊,眼巴巴地望着输了的天琳,那表情似乎在说:王天琳,你坑我……

    “既然大家都希望我们出庭,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天琳一捋辫子,“管他是什么起诉题,管他是什么旌歌庭辩队,只要干涉了我们,我们就把他们统统辩倒!”

    “好!”全体队员激动不已,崔隽也只得一笑而过:“呵,真没办法。”

    最郁闷的是蔡聋子。他劝说不成反被坑,只好摊了摊手:“唉,既然你们非要蹚这浑水,我也没辙。算啦,你们尽力吧。”他一拍腿站起身,茶也没喝一口,好像顾虑重重。我有点在意,问他到底什么事,可他就是不明说,只说:“有些话就算说了,你们也不会听的。”然后走了,越听越有隐情。

    天琳一把拉过我让我别在乎了,反正已经接受了。她继续发号施令:“快上论坛发一张我们庭辩队的帖,标题写:王牌庭辩队接受本次辩护委托!我们代表所有不赞成那项起诉的学生和社团,对校园法庭评议会的做法提出反对!我们拒绝分数至上,拒绝不合理的约束!我们自己的事情,应该由我们自己决定!”

    这标题也太长了吧?

    于是我们把她第一句留作标题,剩下的全写进内容里,然后开始打赌这帖将会被大家顶多少楼。我保守估计应该有个500楼,崔隽说起码有800,欧阳说绝对有1000。不管怎么猜,反正这帖楼数不会超过旌歌庭辩队那帖。虽然那帖写得很工整、很正式,但已经被骂了四千楼了。我们的这帖虽然很随意,但充满激情,充满活力,充满自由主义者的味道。跟帖里有人说:这帖绝对是锄大D庭辩队的主辩手写的!

    也有人跟帖说:我们自己的事情,由我们自己决定!这话就是我想说的!

    还有人跟帖说:她连辩论思路都写出来了——只要干涉了我们,我们就把他辩倒!

    看来上面这人是我们锄大D庭辩队的铁杆粉丝,连天琳的辩论思路都了如指掌。天琳让大家别看论坛了,时间不等人,开庭时间是下周一,我们只有五天准备时间,必须即刻召开作战会议。

    说完她便一捋辫子走出活动室。欧阳也兴冲冲地跟上去,崔隽和苏可也一边讨论一边走了,万雪霏收拾好茶具,对坐在圆桌旁的朱萱子和方钟说:“两位,也一起来参加讨论吧?”

    “不是召开作战会议吗?怎么都走了?”

    “是啊,会议地点显然不在这。”我收拾完东西,把电脑关了,带那两位浪淘沙庭辩队的客人离开学校,跟随大队走向长沙米粉店。

    我原以为,这次我们终于能正儿八经地开一次作战会议了,毕竟我们这场庭辩背负着全云起学生的权益和自由,背负着全云起学生的信赖和期望。再说了,对手是我们一直抬头仰望的旌歌庭辩队,是云起市最强的传说中的庭辩队,无论如何也要认真一回。

    但一走进长沙米粉店我才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天琳根本从没仰望过他们。

    “旌歌庭辩队没什么大不了的!把他们辩倒就行了!”说完便继续吃她那一大碗酸辣码的长沙米粉,津津有味,似乎全然忘记自己承担着多大的责任。她也就算了,万雪霏也毫不在乎,用优雅的姿势夹米粉、喝汤,见我们望着她,她还对我们微微一笑,好像她不论身处何地都是一位高贵的公主,绝不被旌歌庭辩队的大名压倒。除此以外还有欧阳,他也兴高采烈大口大口嗦着他的大粪米粉。崔隽问他:“你刚才还紧张成那样,怎么现在没事了?”

    他一边吞一边答:“这样都已经这样了,还怕这样吗?只能这样了!你不这样?”

    崔隽也拿着筷子,但眼前那碗香菇菜心粉仍没被动一口:“我也想这样,但我有点那样。”

    “已经这样了,吃饱了才有力气那样!你再不这样,我帮你这样了!”欧阳吃完自己的那份,伸手去抢崔隽的碗。崔隽赶紧舞筷子一拦,还灵活地转两下,转得我们眼花缭乱。最后连没什么存在感的苏可都吃完了,我们仍没讨论半句关于起诉的话,甚至连出庭辩手都没定。

    一旁的朱萱子和方钟满脸黑线地问我:“那个……什么时候开始开会?”

    “已经开完了估计。”

    “开完了!?”他俩眼睛瞪得比脸都大,下巴落得比裤腰带还低。

    是的,这才是我们王牌庭辩队,一个不太正经的庭辩队。天琳每次都是用这种笑对一切的心态,这种辩倒一切的思路,这种无视一切的魄力,赢得一场又一场庭辩的。当然这种事还是别告诉朱萱子他们为好,要是知道天琳也是这样辩赢他们的,估计他们会挫败感倍增。

    我们正式的作战会议拖到了晚上回家,网络上举行。

    我提前上官网一看,下午发的接受辩护委托的帖子也被顶了1500多楼,大多数都是给我们打气的,以及出谋划策的。王牌庭辩队的支持者剧增。我想如果我们开个官方微博,说不定出庭前的粉丝数就能达到五千以上。

    本次庭审的关注度已经不用多说了,它牵动了整个云起市的学生命脉。要不是起诉方是旌歌庭辩队,要不是旌歌庭辩队又提出个什么成绩低于60的不能参加课外活动,关注度也不会那么高。

    但我总觉得网上好像缺了点什么。这种感觉……是什么呢?我看了看手机,它一直没响,取而代之的是屋外门铃响了。我跑去开门,发现来者正是我觉得缺少的那样元素,斯文。

    他放下手提袋嚷嚷道:“叶子,你们太棒了,竟敢接受庭辩!开过作战会议了吧?你一定会出庭的对吧!”

    作战会议是开过了,但你也应该知道,我们开会的流程一向都是“集合、吃粉、散会”。

    “赵扬帆的行为真令我不齿,枉我之前那么看好他!叶子,我力挺你,你非打倒他不可!!”他走进我家,左顾右盼地寻找什么。

    打倒他?我也想,但出庭辩手还没定呢,人选应由天琳这个主辩决定。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别让我上台。第一,我还是有点在意蔡聋子下午那怪异的态度;第二,我是标准的普通辩手,而他们却是一群文艺辩手和二逼辩手。普通和文艺、二逼配合不来。当然,万一那个领头的二逼女辩手非要我出庭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斯文,你在我家找来找去找什么呢?

    “你们的辩论思路是哪样?快给我看看,我要给你出个主意!”

    “思路就是把对方辩倒啊。”

    “……还有呢?”

    就算有也不会写出来的,就算写出来也不会给你看,免得你又在网上到处宣扬。

    “你们疯了?对手可是旌歌庭辩队和赵扬帆!”斯文说着,翻弄着自己的手提袋,鬼鬼祟祟地说,“叶子你靠过来,看我给你们准备了什么秘密武器。”

    “女仆装吗?”

    他一僵:“咦?你怎么知道的?”

    这不废话嘛……

    他拿出一份图纸,好多张,一挥手全摊在桌上:“这是设计图,是我给赵扬帆设计的女仆装!嘿嘿嘿……”

    什……什么?

    我觉得我一定是听错了,你再说一次?

    “我给赵扬帆设计的女仆装啊!”

    我居然没听错!

    斯文你肿么了!?继娅咪娅咪、红领巾、粉色系女仆装之后,这次竟然轮到伪娘女仆装了吗!?

    “开庭前我会完成这件女仆装,作为王牌庭辩队制胜的秘密武器。只要你到时请我上台作证,我会向赵扬帆出示证据:给他订制的女仆装!到时他方寸大乱,你们便可趁虚而入,乘胜追击……”

    我去看看王牌庭辩队QQ群有没有响……

    “喂叶子,不要无视我的女仆装战术!”

    这战术就和你最初妄想把全市女子校服统一改成女仆装一样,成功率和中国男足获得世界杯冠军一样低。

    “在你无视之前先问问班长行不行啊!”

    “她才没空理你那招呢。我今晚会逼她召开作战会议,至少要把出庭辩手选出来。”

    我打开“未读消息”,发现我们群里已经有二十多条对话了。第一条是天琳发的“人来齐没”,然后就是苏可、欧阳轮流报道,再是小蓝报道,然后是万雪霏。崔隽仍没在群里发言,但我觉得这个时候他应该在潜水。

    他们聊的最后几条消息不出我所料,依次是“人数够了,来锄大D!”“好,电信13厅100桌。”“东位留给我。”“密码:oo。”“小叶在不在?密码:oo!”

    像是复制以前的一样。

    “我在……”我打出一句,“你们人数够了,自己打去。”

    “谁说的,小弟还没来。你不来我们没一辩。”

    “打个锄大D关一辩什么事?”

    谁知天琳敲出一句令我终生难忘的话:“你忘了我们今晚要开作战会议吗?我们要先选出庭辩手啊!”

    我感动得热泪盈眶。天琳你终于觉悟了,终于知道认真了!

    “率先坐进电信13厅100桌的四个人出庭。”

    我…………

    这算什么选法?先来后到,完全遵循自愿原则?

    自愿也没错啦,但你这样一喊,谁还会轻易坐上去啊?你看,苏可一听你那话就赶紧退出了,桌上只有东位你自己。

    “我来啦我来了!”超大的字体是欧阳的,他坐上西位,又在群里嚷嚷道,“这次我必须出殡啊!我不能不找抽对吧?”

    啥?

    “我不能不要足球队!省赛还要打我啊!足球队没我就散掉了!”

    最后一句居然没有打错!

    “……没我就输掉了。”他补充一句。

    居然是用拼音首字母输入的。

    “……没我就死定了。”

    我太高估你了……

    然后万雪霏出现在100桌的北位。她的出现我倒是不惊讶。我惊讶的是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叶子,坐上去!”然后一把夺过我的鼠标想按。

    斯文你干嘛?喂,我可不出庭,你别给我捣乱!等等崔隽吧!

    斯文说:“等他做什么?他来了你就没机会了!你想出庭,就得趁他还没上线的时候赶紧抢……”

    都说我不想出庭了!

    “他又不来,准是吓怕了。”

    他从不在网上跟大家打牌的,怎么说他吓怕了呢?

    说起来,自打下午我们接受庭辩开始,崔隽就有点不对劲。也许他还没有和齐禹正面较量的心理准备吧。可是我们已经接受了,毕竟这背负着全市学生的命运,这也是我们王牌庭辩队必须经历的一次磨炼。他身为庭辩队一员,总不可避免要与齐禹一战。再说了,庭辩是四对四,比的是大家的配合,又不是你们单挑,怕什么呢!

    我们在群里东拉西扯聊了半晌,崔隽还是没有出现,看样子是不会来了。我提议先开始讨论作战方针,可天琳发了个捋辫子的表情,说辩手都还没确定,讨论什么作战。她硬是要我坐在100桌南位举手,这样就可以开始讨论了。

    别想坑我。我坐下一举手,牌局就开始了。你瞧,不知哪个UFO坐上去了,举手了,牌局开始了不是……

    嗯?

    这个坐上来的人……名字怎么瞅着眼熟?

    斯文大喊一声:“那不是崔隽吗?”

    对哦,那不是崔隽吗!?他从来都不上网打牌的啊,怎么今天破天荒地跑到电信13区100桌来了!

    然后群里出现崔隽的消息:“对不起,下载游戏安装花了不少时间。”

    我看你是心理斗争了不少时间吧,不然怎么不早说一声,不怕位子给人抢了?

    他又说:“我来晚了,你们讨论得如何?”

    撒谎。他绝对一直潜在水下偷窥我们,因为他知道密码是oo。

    不过我们谁也没去在乎崔隽的心理斗争,他来了就够了。现在的他一定已经下定决心,坐在我们王牌庭辩队的一辩位置和旌歌庭辩队一战。

    然后我可以想象他们几个在游戏里讨论战术的样子,什么黑桃Q啊方块8啊什么的……我觉得我必须进去监督一下,但他们打牌的房间不允许旁观。

    我只好再次把群打开,谁知斯文立刻抢过键盘,还抢了我的椅子,半推半就地把我给挤开了。他问天琳有没什么好战术,还说他想提供一个。

    天琳以为说话的是我,便又发了一个捋辫子的表情应了话,不知道那个捋辫子的表情到底是谁给她做的。这让斯文更是兴致勃勃。他伸长脖子盯着屏幕,手指弹得飞快,嘴张得很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像一个猥琐大叔窝在房里看萌系动画似的。

    我实在没眼再看,便躲到一旁假装不知道,估计不一会天琳就会发现说话的是斯文。至于作战会议,反正出庭的人选已经决定,剩下的交给他们就行。我唯一在意的只剩一点,那就是,下午蔡聋子到底瞎操心什么呢?

    第二天上学,学校的气氛就把我的担心完全掩盖。我还从没见过云起市实验中学如此大张旗鼓地布置校园!校门上挂着一张大型横幅标语,上写:王牌庭辩队,加油!侧面挂着好多条竖幅,有“预祝王牌庭辩队凯旋而归”、“蓝天之梦编辑部全体成员无条件支持王牌庭辩队”、“万雪霏歌迷会力挺万雪霏”、“六中足球队发来贺电”等等……全是各校社团给我们送来的祝福语。不止是竖幅,还有旗帜、鲜花、地毯、几个挂着标语的氢气球缓缓升空!

    我的妈呀……

    你们这是闹哪样啊?昨晚全市学生都在干这个吗!?好端端的一个学校弄得像校庆五百周年似的,知道我们这是在鼓舞士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学校百人联姻呐!

    除了一些惊讶的上学学生外,还有好一部分学生在帮忙摆设,拉气球、布置场地,随后又是几条竖幅从高楼上刷下来,不知是哪个学校哪个社团的。

    这种状况怎么没人管?老师呢?教职员工呢?

    这时罗体健从楼里匆匆跑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身穿红衣,披挂条幅的学生妹,条幅上写道:热烈欢迎王牌庭辩队队员。他见我走进校门,赶忙对那些学生妹说:“快过来,队长来啦!”然后学生妹们赶紧跑到地毯的两侧,端正站姿,微笑地望着我……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礼仪小姐!?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没老师管了,原来这都是罗体健你搞的鬼啊!这也太过火了吧?我们还没打胜仗呢,张灯结彩干嘛啊!

    罗体健笑得脑满肠肥:“早就想这么搞一次了,多热闹呀。”

    你这明明影响了大家的正常学习生活。

    “实验中学这下可红了,嘻嘻。”

    身为校长请不要笑得那么怪异!赶紧撤回你那两排礼仪小姐吧,我们又不是全队一起登场的。

    他向校外远眺:“唔,王天琳什么时候凌空出现呢?”

    你以为她是仙女啊!?

    突然一声高呼:“王天琳来啦!”

    众多目光汇聚向校门口,好多人涌上去把天琳团团围住。有拿着相机的,有拿着DV的,有拿着笔记本的,还有拿着话筒的。仔细看,才发现他们是各校的小记者,想详细采访这次辩护方的主辩手。

    “您认为旌歌庭辩队的实力和做法如何?”

    “您对本次起诉题有什么看法?对提出本案的评议会有什么看法?”

    “你们确定出庭辩手了吗?能否公开一些辩论思路?”

    别傻了,天琳怎可能把思路公开给你们这些到处宣扬的人,要是传到旌歌庭辩队的耳朵里岂不是玩完?谁知天琳口若悬河地回答记者们的问题,好像从没回避,每个问题都答得特别详细,特有见地的样子,当中还有很多话语正面向旌歌庭辩队宣战,把记者们忽悠地云里雾里。

    可怜的是我校的小记者夕夕,她和冬冬都没挤进人群,站在外围焦急地抓耳挠腮。后来她双眼一瞪,说了句:“moe,有了!”然后拉着冬冬蹭蹭蹭跑进大楼。

    没过多久,上空的广播传来夕夕洪亮的嗓音:“请问天琳姐姐,你有信心胜诉吗!?”

    全体学生骤然安静,纷纷抬起头来,像寻找流星般沉默地望着天空。

    然后,天琳一捋辫子,朝天空举起拳头。

    “当然。”她深吸一口气,大声高喊出来,“我一定会赢,一定会保护你们所有社团的!!”

    接着是连续的快门声和呐喊声。

    我忽然觉得,整个学校燃烧了起来。

    不是那些地毯、鲜花、气球,也不是那横幅竖幅、礼仪小姐和采访的记者,而是大家那一颗颗求胜的、团结一致的、炽热的心。它肆意地燃烧着,势要驱散所有困难,集合大家的希望,把今年的春天烧得更加激情、更加绚烂。

    后来的几天,我们都生活在那绚烂的春天里。迎接着同学们一股股热情殷切的目光,享受着有人帮忙写作业的优待,沉浸在被反复采访的麻烦中,我队队员们都和即将夺取奥运金牌的种子选手似的,连外出调查取证都会被不明真相的群众围观。

    不支持我们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历史老师蔡聋子。他既对大家热情的行为视而不见,也没再对本案发表任何意见,仿佛跟我们活在不同的次元里,该上课就上课,该吃饭就吃饭,该批判帝国主义就批判,其它内容一概不看。他的态度更让我觉得这当中有什么蹊跷。

    还有一个跟我们生活在不同次元里的人——斯文。他和蔡聋子的态度截然相反,对我们的工作做了大量二次元的支持。比如说要订制一套可爱的队服呀,找人画CG、ospy呀,出一套王牌庭辩队动画呀,甚至还要出一套扑克牌,没一个靠谱的。他还硬要给我们提供战术上的支援,据说那套给赵扬帆的女仆装已经拿去制作了,不日完成。我很期待赵扬帆会不会真的穿上它出庭辩护。

    总的来说大家都很热情,但热情归热情,好歹得有个度,热情到影响我们工作岂不是本末倒置了吗?尤其是调查取证,这种事必须隐秘进行,万一被对手知道,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不过我转念一想,天琳那种人就算把全部思路公开都没事的,反正过两天她就会心血来潮换一种思路。如果对方特意研究天琳的战术,那一定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们倒是可以研究对方的战术,只要能挖到旌歌庭辩队的思路的话。

    于是我们都缠着崔隽盘问,指望他有什么线索。可他说,自从双方庭辩队员公开以来他就没再见过齐禹,连信息都没发一个,好像“关系再好的两人在战前也要保持距离”是庭辩队的潜规则一样。

    我们便把目标转向小蓝,想她总该知道些什么吧。可她也什么都不知道,毕竟她站在崔隽这边,所以齐禹对她的待遇和对崔隽相同,信息都不回一个。加上旌歌庭辩队的思路从来都是被严格保密的,谁也挖不到分毫。不过她说,她能联系到一些与旌歌庭辩队交过手的庭辩队,让我们多了解下旌歌队员的实力。

    出庭的队员们仍要调查取证,那外出了解就是我的工作了。

    趁着周末,在小蓝的介绍下,我和苏可一道走访了一中、六中、中文中学、国际高中等学校庭辩队,辩手们无一不对我们的到访表示热烈欢迎。

    在探讨中我们发现,他们普遍对旌歌庭辩队这次的做法表示不解。就他们对旌歌庭辩队的了解,即便赵扬帆再喜欢挑战困难,也不至于因为一个起诉而与全市学生为敌。有人猜测旌歌庭辩队是被逼的,但要真是被逼,为什么还要增加一条起诉题?显然是故意把自己往难处推啊。有的猜测旌歌庭辩队是看不起所有其它庭辩队,这次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就因为他们添加了那条“成绩排名在60以下的学生不允许参加社团活动”,足以证明他们的恶意。

    当然,他们普遍对旌歌庭辩队的实力表示认可,因为他们谁也没赢过旌歌,哪怕拿到再占优的起诉题也只有败诉。旌歌的庭辩堪称完美,谁也找不到什么空隙,即使偶然找到一丝漏洞,用奇招突入,那几名辩手也能迅速调整战术,短时间把局面扭转回来。旌歌的每一名辩手都很强,有时一名辩手就能战胜一支庭辩队,这点我们也是见识过的。

    齐禹在被告席上反客为主,顾君来一人力敌飞星庭辩队的高手,他们的表演都让人大跌眼镜。我们重点想知道的是赵扬帆和慕容梦幽两人,他们都具备怎样的实力呢?

    通过大部分辩友的描述,我们了解到赵扬帆是个全方位型的辩手。他什么都会,什么都精,什么都见识过,什么都敢想敢干。他发言可快可慢,可理性可感性,可冷如冰山可咄咄逼人,可巧舌如簧可说学逗唱。可以说他要什么有什么,几乎没有缺陷,就算辩不倒你,也不会给你可乘之机。

    “如果辩题极为不利,他便会在保证不输的基础上,变着法儿采用各种手段试探你。你一旦回避,或发言不顺畅,他就会死死咬着那里不放,最后从中突破,把你一举击溃。”巾帼庭辩队如是说。

    “就是说,他在不利的情况下会寻找对方的弱点,然后反击?”我和苏可觉得赵扬帆这战术还不错,以前天琳好像也用过类似的。

    “那根本不叫寻找弱点,根本是卑鄙!”她们说。

    “卑鄙?”

    “他见我们所有辩手都是女孩子,居然,居然……”

    居然什么?

    我和苏可睁大眼睛等着下文,可巾帼庭辩队的队员一个个脸红得要命,谁也没好意思往下说。她们异口同声地喊道:“总之那招很贱啦!”

    很贱吗……我倒不难想象那是一场怎样的庭辩,但我觉得不管采用什么手法,只要能赢就是好战术,没理由说人家“贱”嘛。毕竟你的队伍全是女的,这本身就是你的软肋,被人耍流氓那不能怪别人贱,只能怪自己不够强。如果你们全队都能像咱队万雪霏那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你们也不会输嘛。有个理论我一直很赞同:作弊在被抓到的情况下才能叫作弊,没被抓到的作弊就是实力。

    然后是慕容梦幽,光听她的名字我都有点寒颤,总担心这个女孩不是什么正常人,虽然上次见着她感觉还挺正常的,只是长得有点像人体模特。

    但问过几支庭辩队,他们都没法对慕容梦幽说出个所以然。要么就是慕容梦幽没上场,要么就是上场了却没发言,要么就是发了言但极为普通。总而言之她没什么特别的,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旌歌庭辩队会派她出庭。

    只有六中的逍遥庭辩队的二辩手钱虔,给我们提出了面对慕容梦幽的忠告。

    “千万不要让她询问证人。”钱虔说。

    “为……为什么?”我和苏可感到不寒而栗。

    “你说为什么?”

    啊?我说?

    我望着苏可,苏可望着我,都搞不懂钱虔的意思。

    “只要她一询问证人,案子就要结束了。”钱虔的自问自答让我和苏可毛骨悚然,“所以说,绝对不能给她任何询问证人的机会,你说对不对?”

    “对——!”我和苏可抢了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