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家族化的管理模式，在一开始确实能够带来一定的凝聚力，但随着企业规模的扩大，却逐渐暴露出效率低下、任人唯亲等问题。
汪国飞记得，那家家具厂的厂长曾经自豪地对他说：“汪镇长，你看我这工厂，从采购到销售，都是我们村的人在管，绝对信得过。”
但汪国飞却从厂长的话中听出了一丝隐忧。
他知道，这种家族化的管理模式，虽然在短期内能够保证企业的稳定，但长期来看，却会严重阻碍企业的创新和发展。
陶铸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方的景色，声音低沉而有力：“国飞，这些问题如果不解决，再过一两年，这些弊端会进一步显现。到时候，相当多数的乡镇企业将面临亏损和改制的双重压力。”
“我知道的，省长，从之前跟您谈完话，我就一直在关注乡镇企业的发展问题，不过纸上得来终觉浅，我之前也局限于东源镇一个地方，所以我打算最近多到地方上跑一跑，实地了解一下乡镇企业的情况，形成系统的想法后再向您汇报。”汪国飞说道。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希望你能够给我创造惊喜。”陶铸满意的点了点头。
汪国飞走在返回省乡镇企业局的路上，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陶铸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般敲击在他的心上，全省乡镇企业的改革已经迫在眉睫，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汪国飞穿过乡镇企业局的长廊，来到了规划处的办公室。
汪国飞轻轻敲了敲门，郭志明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深邃。
“郭处长，我是汪国飞，来向您汇报工作。”汪国飞的声音平静，带着一丝敬意。
郭志明站起身，微笑着点了点头：“是国飞吧，坐。”
郭志明，规划处的处长，是局里的老人了，这会正坐在办公室里，眉头紧锁地处理着手头的工作。
汪国飞坐在了郭志明对面的椅子上，他正准备开口，却被郭志明打断了。
“国飞，你也看到了，我们处里的工作很忙，全省上百万家乡镇企业，涉及到制度层面的内容，都需要我们这边出，我实在是分身乏术啊。我想跟你打个商量，领导小组办公室这边平时就由你主持工作，需要我亲自出面的事情再跟我汇报，平时你自己决断就行，你看怎么样？”郭志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商量的意味。
汪国飞微微一愣，他明白郭志明这么说，并不是因为规划处的事情真的忙到无暇他顾，而是恐怕陶铸在自己第一天报到就召见自己的事情，在局里传遍了。
分管的副省长对自己如此重视，所以郭志明才主动放权。
“谢谢郭处长，我会尽我所能，不辜负您的期望，但我对这块工作不熟悉，可能需要经常打扰您，向您请教。”汪国飞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客气。
郭志明点了点头，他站起身，走到办公室的窗前，目光远眺：“国飞，乡镇企业的改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要有心理准备。”
汪国飞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郭志明这是在提醒他，也是在鼓励他。
“郭处长，我会的。”汪国飞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郭志明转过身，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对了，这个领导小组办公室，除了你以外，还有两名同志，我给你介绍一下。”郭志明说着，按下了桌上的内线电话，简洁地吩咐道：“小张，去把杜乐娟和秦相叫来我办公室。”
电话放下后，郭志明的目光再次落在汪国飞身上，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像是临时起意似的问道：“对了，我听说你是陶省长亲自点名来的，你们之前就认识吗？”
汪国飞微微一笑，他知道郭志明这是在打探自己与陶铸的关系。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巧妙地转移了话题：“郭处长，我和陶省长确实有过几面之缘，他对我们基层干部非常关心。”
郭志明点了点头，但显然对汪国飞的回答并不完全满意。
郭志明在心中腹诽，全省几万名基层干部，要是跟陶铸没点关系，他怎么就只关心你汪国飞。
他继续试探：“陶省长是个有远见的领导，能让他看中的人不多。国飞，你一定有过人之处。”
汪国飞轻轻摇头，谦虚地说：“郭处长过奖了，我只是做了一些我应该做的事情。”
郭志明见汪国飞口风紧，没有透露太多，便不再追问。
他的心中却对汪国飞的评价又高了几分，甚至开始猜测汪国飞是不是某个大领导的子侄。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杜乐娟和秦相走了进来。
郭志明为汪国飞介绍：“国飞，这位是杜乐娟，原来是省外贸厅的工作人员，工作能力非常强，视野开阔，跟你一样，也是重点大学的毕业生。这位是秦相，原来是省信访局的工作人员，经验丰富，非常善于处理群众工作。”
汪国飞微笑着与两人握手：“以后我们就是一个团队了，希望我们能共同努力，推动乡镇企业的发展。”
杜乐娟和秦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他们没想到，汪国飞竟然能让郭志明这样对待，要知道，郭志明在局里可是出了名的老资格，很多处长都是他以前的下属，一般人的面子都是不给的。
介绍完了杜乐娟和秦相，又向二人介绍起汪国飞：“这是汪国飞，之前是东山市下面一个乡镇的镇长，这次是陶省长亲自点名，从乡镇调到我们这个领导小组办公室来的，非常受省长看中。”
汪国飞听到郭志明这样介绍自己，只觉得自己一阵头大，这不是当着以后同事的面给自己挖坑吗？
果不其然，在听到郭志明这样介绍后，杜乐娟和秦相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诧异，汪国飞连忙在一旁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