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镇国侯府,大门外。
身着浅蓝色衫裙的南舒缓缓从府内走出,却在看到门外几人的身影时顿住脚步。
秀眉轻蹙,南舒下意识看向身侧的紫玥,后者更是一脸懵。
见状,南舒红唇轻抿,不动声色的走上前:“祖母,母亲,大哥二哥。”
一一打了个招呼,南舒才迟疑道:“怎地大家都聚在这里?”
至于江琉璃,南舒只当没看见。
笑容僵在脸上,江琉璃大袖下的手骤然紧握成拳。
云氏像是没有注意到般,笑着上前拉住南舒的手:“你祖母听闻你想去灵隐寺,便想着同去小住几日,你琉璃姐姐在家左右无事,便去寺里陪着你祖母。”
“你二哥是想着不安全,所以护送我们过去,顺便也给佛祖上柱香,至于你大哥……”
不等云氏说完,性急的江子初便先一步开口道:“自从七妹妹回府后,我就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所以也想去上柱香,当然了,更多的是想要求个签。”
察觉到江子初的红鸾星大动,南舒秀眉轻挑:“不止吧?若我没猜错,卫家姑娘也会去吧?”
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江子初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南舒:“七妹妹,给点隐私啊,你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
云氏好笑又无奈,戳了戳江子初的额头,笑骂一声:“我说你小子怎么这般兴奋,原来是这样,你直说不就是了?”
“哎呦,二婶,你就别打趣我了。”
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江子初别扭的上了马。
江逾白则是上前帮忙掀起车帘:“祖母,母亲,小妹,你们先上车吧,时辰不早,我们也该启程了。”
“说的是,我们这就走吧。”
微微颔首,老太君第一个上了马车。
江琉璃连忙上前扶住老太君的手臂:“祖母小心,琉璃扶您上车。”
老太君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江琉璃,到底还是没有拒绝她的示好,抬手握住她伸来的手,借力上了马车。
见状,云氏无声的握紧了抓着南舒的手,压低声音在南舒耳边宽慰道:“琉璃毕竟跟我们生活了这么多年,平常伺候你祖母又细致周到,你祖母对她不可能半分感情没有,所以你也不要太过介怀。”
眼底迅速划过一抹惊讶,南舒很快反应过来,忍不住失笑的摇了摇头:“娘,我没有介意,您不必担心。”
虽说她对江家人有了些感情,但她骨子里还是那个冷漠的人,因而她对江家人是有所保留的。
她可以护着江家人,因为她们对她好。
她也可以毫不留情的抽身离开,因为她们对她不好。
江家种下什么因,她就会回报什么果。
仅此而已。
或许会让人觉得有些无情,可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护好自己不被伤害。
云氏没有发觉南舒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安抚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怎么可能不介意?谁都会介意的,只是娘想告诉你,无论我们怎么舍不得琉璃,你都是我们坚定不移的选择。”
一旦有一日需要二选一,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南舒。
因为南舒是她的亲生女儿,也因为这是对她的亏欠。
对上云氏坚定的目光,南舒红唇轻勾:“我知道的。”
“娘,小妹,再不上车,今日怕是都要留宿灵隐寺了。”
江逾白又等了一会儿,见母女两人只顾着说悄悄话,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臭小子,催什么催?”
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云氏拉着南舒朝马车走去。
经过江逾白身边,云氏忍不住嘀咕道:“还不如痴傻时可爱呢……”
“娘!”
江逾白好气又好笑,不满的抗议了一声。
狡黠的朝着南舒眨了眨眼睛,云氏拉着她快步上了马车。
这段时间以来,云氏一直因为种种事情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好。
好在这两日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云氏才得以有了喘息的机会。
尽管如此,云氏还是瘦了一大圈,整个人都憔悴许多。
因而今日也是难得看到云氏露出这样小女人的一面,江逾白无奈的同时,亦是松了口气。
否则他真的担心,云氏身体会出问题。
放下车帘,江逾白翻身上马,带着众人启程前往灵隐寺。
一路上,江琉璃殷勤的给几人倒水,时不时就问问老太君饿不饿,还总是给老太君擦汗,给云氏按摩,好不勤快。
对比之下,坐在一侧冥想的南舒好似老僧入定,半点没有动作。
“南舒妹妹,你要不要也来一杯茶润润喉啊?”
虽然不想搭理南舒,但为了让老太君觉得自己温柔大度,江琉璃还是轻声询问着南舒。
轻掀眼皮,南舒淡漠的睨了眼江琉璃:“我们出发总共不过一个时辰,你已经问了我六遍。”
“我、我就是担心你会口渴……”
“谢谢,但我不傻,口渴我会自己喝水,饿了我会自己吃饭,你只要不打扰我,便是最好。”
说罢,南舒甚至不等江琉璃反应,就再度闭上了双眸。
毫不留情的语气,令江琉璃瞬间红了眼睛,委屈巴巴的看向老太君和云氏。
后者只当自己看不见,低眸整理着带来的香。
至于老太君,则是顺势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琉璃啊,你便坐好休息吧,想来也快到了。”
没有替江琉璃说话的意思,反而隐隐默认了南舒的话。
江琉璃眼底迅速划过一抹不甘,恼恨的瞪了眼南舒,随即委委屈屈的点了点头:“是,琉璃知道了。”
垂下头,江琉璃一副受了委屈又不敢表达的小可怜模样。
老太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想要说些什么,眼角余光扫到南舒白皙的侧颜,到了嘴边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罢了,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左右江琉璃替南舒享受了这么多年的福,如今受些委屈也不算什么。
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江琉璃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怨恨。
说什么她与她们相处十几载,心中舍不得,真正到了这种时候,亲疏还不是立刻分明?
呵!
既是如此,那就怨不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