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为国母，她们的孩子，又何尝不是你的孩子？”
“不是！”
皇后神情癫狂：“那群小贱人生的孩子，有什么资格跟我的孩子比？！”
睁开眼，皇帝一眼就看到皇后疯狂的模样，登时就知道，皇后已经没救了……
“你的孩子是孩子，旁人的就不是吗？”
本不想理会的南舒，听到皇后的话后，登时怒了：“你可知，轮回六道，人道最难？能有投胎成人的机会，是要积攒无数功德才可以的，你却因为一己私欲，擅自剥夺他人出生的权利……”
最后一句，南舒已然变了脸色，眼神更是变得凌厉：“如此行事，根本就是丧心病狂，为了留住亡魂，将其制成小鬼，简直有违天道，种种罪行，罄竹难书，不知悔改，更是天理难容！”
不知是不是错觉，随着南舒的话音落下，天地仿佛都风云色变。
本就浓郁的寒气愈发刺骨，无数女眷皆开始瑟瑟发抖。
饶是皇后，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可是心底深处，皇后还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低低的轻笑出声，皇后嘲弄的看着南舒：“你又没生养过，你知道什么？我不过是想要留下我的孩子，你凭什么说我是错的？”
“你想要留下你的孩子没有错，但你的做法大错特错，你想要留下自己的孩子，凭什么要用别人孩子的命？再说，你怎么就能确定，你的孩子一定想要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瞳孔骤然紧缩，皇后猛然抬起头看向南舒：“你这话什么意思？”
对上皇后震惊的眸，南舒指着莲花池上的小鬼：“你自私的把他炼制成小鬼，剥夺了他投胎的机会，甚至利用邪术，将其变成恶鬼，你可问过他是否愿意？”
“他、他是我儿子，怎么会不愿意留在我的身边？你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
皇后这般说着，但底气却不是很足。
“到底是我妖言惑众，还是你执迷不悟？都说母子连心，难道你感受不到，你儿子的灵魂正在悲鸣吗？！”
这一句，宛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皇后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脸上的血色也逐渐褪去。
看着这一幕，皇帝疲惫的阖上双眸，掩盖着眼底的痛意。
他是该怪皇后的，可他……又有什么立场呢？
那毕竟是他的儿子！
可是，被害死的那些，也是他的孩儿啊！
好半晌，皇后才轻轻摇了摇头：“不、不可能，旭儿才不会怪我，他、他定然是愿意……”
话到了嘴边，突然说不出口。
看着自己儿子青白的脸色，皇后连句假话都说不出了。
“难道、他真的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或许是愿意的，但你这般做法，就非他所愿了。”
“我不信，我不信！”
见皇后仍旧不愿相信的模样，南舒长叹一声，掏出一张符，朝着小鬼的方向抛了出去。
符纸落在小鬼的肩膀上，仿佛赐予的小鬼生命一般。
紧紧闭着的双眼骤然睁开，猩红的瞳孔，看上去十分骇人。
小鬼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似是还没反应过来。
“旭儿？！”
好久没有看到这般生动的儿子，皇后又惊又喜，忍不住呼唤一声。
偏偏就是这样一声，让小鬼猛地打了个寒颤。
顺着声音看过去，看清楚皇后的容貌后，小鬼本就青白的小脸更加惨白，整个鬼连连后退，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见状，皇后唇角的笑容瞬间僵住，整个人都怔愣在原地。
“疯子，疯子！”
萧旭忽然大吼一声，抱着脑袋跑到了南舒身后，两只小手紧紧的抓着南舒的裙摆，满脸惊恐的瑟缩着。
看到萧旭这般，皇后眼眶瞬间一阵发酸：“旭儿，我是你娘啊，你难道不认识我了吗？”
萧旭咬了咬牙，抬眸看向南舒，恳求道：“大姐姐，我知道你的本事，你能不能送我去轮回啊？”
对上萧旭渴求的眸，南舒轻轻摇了摇头：“抱歉。”
小鬼已经炼成，除了魂飞魄散，没有任何轮回的办法。
萧旭似乎早有心理准备，只是眼底依旧闪过一抹失落之色。
好半晌，萧旭才抬起头，认真的看向南舒：“那就劳烦姐姐帮帮我吧，哪怕是死，我也甘愿！”
“旭儿？！”
皇后不敢置信的看着萧旭，显然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我费尽心思想要留住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垂着头，萧旭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皇后。
偏偏皇后却不死心，一直质问萧旭：“我费尽千辛万苦，你却说你不想留在人间……可之前是你说舍不得额娘的啊！”
“是！”
萧旭终于忍不住，抬眸看向皇后：“我之前是说过舍不得额娘，但那是因为额娘你对我好，可现在，您不顾我的意愿，强行把我炼制成小鬼，害得我永世不能轮回，您可想过我会有多痛苦？”
“我……”
“我说的舍不得，是想要以人的身份存在，而不是像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
“旭儿……”
“额娘，您放了儿子吧，您太可怕了！”
鬼是没有眼泪的，但萧旭却还是哽咽了：“您之前做的种种，儿子都不怪您了，可如果有的选择，我不会再想要做您的儿子，不过现在也没差，我永远都不会在做您的儿子了。”
话落的瞬间，皇后再也支撑不住，重重的跌坐在地。
脸上血色全无，皇后仿佛被人抽了魂魄，只知道摇头。
要她怎么接受呢？
自己的儿子，亲口说不想要自己这个母亲，她是有多失败啊？
皇帝亦是长叹一声，歉疚的看向萧旭：“旭儿，父皇……该给你赔个不是的。”
若非是他疏忽，当年萧旭或许也不会死。
萧旭动作一顿，随即轻轻摇了摇头：“父皇，您其实没有做错什么，当日儿臣生病，太医束手无策，您就算是来了，也不过是徒增悲伤，所以儿臣不怪您。”
懂事的回答，让皇帝愈发心酸。
忍不住看向南舒，皇帝迟疑着想要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