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这里，卫夫人已然是泣不成声。
南舒抿了抿唇瓣，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掏出一个微微颤动的瓷瓶。
拔出瓶塞，一股青烟瞬间冒出。
卫辰轩想要上前扶起卫夫人，可是双手却只能穿过她的身体。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卫辰轩悲伤的看向南舒，眼底闪烁着央求。
明白了他的意思，南舒将瓷瓶放在卫夫人面前，又掏出两片柳叶递了过去。
“用柳叶沾上牛眼泪，擦于双眼之上，可短暂开启阴阳眼。”
在卫夫人疑惑的目光中，南舒不疾不徐的解释了一句，便不再理会两人，自顾自的开始干饭。
卫夫人不再迟疑，迅速用柳叶沾瓷瓶内的牛眼泪，毫不犹豫的擦拭了下双眼。
眼前朦胧了一瞬，卫夫人不得已闭上眼睛。
再度睁眼，赫然发现眼前多了一道青白色的身影。
尽管卫辰轩已经收起了鬼相，但铁青色的面庞仍旧无法更改。
就在卫辰轩担心吓到卫夫人时，卫夫人已经朝着他扑了过来！
结果自然是扑了个空。
卫夫人看了眼面前的卫辰轩，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我可怜的辰轩……”
“是娘没用，护不住你……”
声泪俱下的哭诉着，卫夫人满眼心疼的看着面前的孩子。
鬼是没有眼泪的，所以卫辰轩虽然难受，但面上还是看不出异样。
只是颤抖的睫毛，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轻轻摇了摇头，卫辰轩抬手在卫夫人的脸上擦拭了两下。
虽然碰不到，但他就是固执的想要这样做，仿佛只要他足够坚定，就能做到一般。
“娘，您别哭，我出生没多久，亲娘就去了，是您把我带大，养育我教导我，我很感激您，您没有任何错，是我对不起您，让您白发人送黑发人……”
“不、不是的……”
卫夫人忙不迭的摇了摇头，声音哽咽到一度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卫夫人才终于缓了过来。
深深的看了眼卫辰轩，卫夫人像是彻底做出了决定，抬眸看向南舒：“江小姐，做水鬼的替身，有什么条件吗？”
正在啃排骨的南舒动作一顿，挑眉看向卫夫人。
知道南舒肯定猜到了她的想法，卫夫人也不隐瞒：“没错，我就是想要做辰轩的替身，他还年幼，不该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不要！不可以！”
卫辰轩顿时急了，连连摇头。
奈何卫夫人根本不看他，只是坚定的看着南舒：“将卫青青教导成这样，是我的失职，所以，理应我来负责。”
“不！大姐姐，求你别这样做，我不想让娘做我的替身！”
卫辰轩急的团团转，跑到南舒身边想要扯她的手。
“江小姐，求你应允我。”
两人的声音交叠着冲进脑海里，南舒有些烦躁的蹙了蹙眉：“打住！”
丢开骨头，南舒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我说你真是快消失了，脑子也跟着消失了是吧？”
“她不知道怎么做替身，难道你也不知道？”
“如果不是水鬼主动找替身，她溺死千百遍也没用，这还需要我提醒你？”
卫辰轩眨巴着眼睛，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对哦！”
将南舒的话听在耳中，卫夫人顿时急了：“江小姐……”
“你也别想一出是一出，水鬼替身不是那么好做的，再者，你变成水鬼后，难道不要找替身？就你家后院的莲花池，你能找谁做替身？难不成你想把这里变成凶宅，代代相传吗？”
不等她开口，南舒就直截了当的打断了她。
无力的跌坐在地，卫夫人面色苍白，双眼无神：“难道真的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吗？他还只是个孩子，若是魂飞魄散，岂非彻底没有机会了……”
“没关系的娘，此生能遇到您，我已心满意足。”
“可是……”
眼瞧着两人又准备‘抱头’痛哭一场，南舒头疼的按了按眉心：“其实，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
一句话，两个人连哭都忘记了，纷纷看向南舒。
“什么办法？”
异口同声的询问，两人脸上都浮现出焦急之色。
“在一个月内，让他找个可以当替身的不就可以了？”
多么简单又质朴的办法，这俩人至于哭这么久吗？
卫夫人明白南舒的意思，当即眼前一亮：“你说的对，我可以花钱买一条人命给你，重病的那么多，肯定有人会为了银钱妥协！”
“不要！”
卫辰轩连忙摇了摇头，试图阻止卫夫人这个疯狂的想法。
“为什么？难道辰轩你不想投胎吗？”
“我想，但这样做，您会沾染上因果，是损阴德的，再说……我也不想做这种事情。”
若非是下不去手，他也不会苦苦坚持这么多年。
“可是……”
“娘，我知道您为我好，但我真的做不到害人。”
打断了卫夫人的话，卫辰轩满眼写着愧疚二字。
见他这般坚持，卫夫人眼泪再度浮现，却终是不忍强迫他。
而南舒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后，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如果实在不想找替身，我还有第二个办法。”
“什么办法？”
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卫辰轩，南舒不疾不徐道：“我可以做场法事，帮他超度，助他投胎。”
“真的？！”
卫夫人顿时又惊又喜，现下她没有其他奢望，只要卫辰轩能顺利去投胎就足够。
“嗯，不过前提是需要你卫家与他断绝关系，否则我没办法将他从卫府的莲花池带走。”
身子猛地一颤，卫夫人错愕抬眸，身侧的手更是紧握成拳。
“就……只有这个办法了吗？”
“嗯。”
南舒点头的瞬间，卫夫人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消散。
依依不舍的看了眼卫辰轩，卫夫人最终还是做出了抉择：“好，只要能让他顺利投胎，其他的都不重要。”
说罢，卫夫人猛然站起身，转身朝着祠堂走去。
望着卫夫人远去的背影，卫辰轩蹙眉看向南舒：“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娘不懂，但我很清楚，我根本无法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