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睡眼惺忪的季曦刚准备起身,便发现膝盖早已跪麻了。
酸麻的感觉蔓延上来,让他忍不住颤栗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
“腿麻了?”
“嗯……”
遭报应了吧。
温云澈嗤笑了声,捞起水里的人,让他侧身坐在自己腿上,去揉他的膝盖,力度很轻。
……
溪云镇,
这是一处带着江南烟雨气息的小镇,南部临河,雾气邈邈,车队缓缓行驶在青石小路,融入这处的静谧祥和。
温云澈本打算只在这处稍作歇息,可意外的是这里竟是季莹的故乡。
温云澈望着季曦眨巴着的眼睛,改变了计划,决定在这里多留一日。
这次停留之后,季曦便要和他的母亲分别了。
过完晚膳,天空已是阴蒙蒙的,可是下起了小雨。
温云澈撑开借用的油纸伞,准备出民宿看看。
这是他的习惯,每到一个陌生的新地方,他总要逛逛,熟悉一下环境。
他这次本也打算同漠阳那次一样,一个人走,只是伞下又钻进来了一个人。
“你也来?”温云澈低头打量着只到自己胸口的季曦。
“嗯。”
“走吧。”
温云澈伸手揽住季曦的肩膀,把他近些,迈步进入雨幕。
二人一路无言,耳边只回响雨滴不断打着伞面的声音。
前路一处瓦房二楼,两名娇俏的女子本是赏着美景。
远远见着走来的二人,待到他们走近了些,一名姑娘调笑道:“哎呀,真是好俊的公子哥。”
她旁边的那位女子倒是比她害羞多了,见温云澈看了过来来远远红了脸,轻拍旁边的人。
“哎呀,害羞什么,看一眼少一眼,不得把人看紧了呐。”
那姑娘丝毫不害臊,也娇娇地拍了回去,压低声音:“你不表现表现人家怎么知道呢?”
旁边女子的脸更加红了,她怯生生地回望。
只是此时温云澈已经收回了视线,拉着季曦的手自顾自地走着。
那面油纸伞便这么在她们眼前由远及近,又慢慢拉远,直至完全隐没在白雾中……
温云澈最终在一处拱形桥上停下,安静地看着不断被雨滴击打,泛起圈圈涟漪的小河。
季曦欣赏不来,但很安静地趴在桥的扶手上,望着水面发呆。
过了会,温云澈打破沉寂:“你知道这里是你母亲的故乡吗?”
“不知道……从我记事起,母亲就是程家的奴婢,母亲从未提过这里,我不清楚,她怎么会从这里,到了南部的程家。”然后遇见那个畜生。
这样吗?
温云澈推断使季曦羽翼呈黑色的基因应该是来自母系的血脉,可现在线索完全联系不上。
不能真是变异吧,一脉相承的白翼变异出黑的?!这不定向变异是多少万分之一的概率来着……
那还真是天降的不祥。
温云澈伸手揉了揉季曦的头,垂眸便看到那人越握越紧的拳头。
这是……给摸炸毛了?
温云澈默默放下手。
季曦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云澈哥……”季曦沉默了会,“你说,这翅膀为什么就这么招人厌呢?”
“为什么就只是生了我,母亲就成了最下等的奴婢呢?”
“为什么明明什么错都没有,仅凭那些污言秽语却能驱逐我和我的母亲?”
季曦越说越愤怒,即使带着一丝哭腔,后面的话也被他低吼出去。
说罢,他把臂从扶手上放下来,转头用他发红的眼睛注视着温云澈,泪水夺眶而出,他仍旧哽咽着:“为什么呢……”
季曦哭得肩膀直发抖,抽噎声也融进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温云澈的心里直发紧。
这人的控诉,也勾起了他那些关于不公命运的回忆。
天气转凉了的江南雨天,还真是湿冷刺骨。
“季曦,有些问题……我无法解答,因为我也迷茫。”
“我无法诠释你此刻的黑暗,因为我也毫无光亮”
他深吸了一口冷气,伸出手臂将这可怜的孩子揽入怀中,手指抚摸着季曦的脸,也顺带刮去泪水。
“你知道因为气候变化而不得不迁徙的候鸟吗?我希望我们都是候鸟,奔走在适合的各地。”
“迁徙从来都不是顺从和逃避,而是大自然赋予的坚韧和对困难的顽抗。”
“我希望,我们能够学会欣赏一路的崎岖,并在沿途种满理想。”
季曦抱着他的腰,抽抽嗒嗒地哭了好一会,哭声才渐渐弱下去。
“云澈哥……那就把这些都打碎好了。”季曦的声音微哑。
“什么?”
“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我要变强,我要成为一个强大的武者,我要杀了那个虚伪滥情的畜生,我要毁了他们白翼尊贵的仪态。”
这个世界的职业为最普通常见的武者,以及演化出不同方向发展的元素法师,炼丹师,阵法师,御兽师以及一些偏门小众的职业。
职业的罕见度也按顺序递减,像原身的炼丹师,就是比较尊贵的。
一般来说,一个人一般只发展一个方向,但是像宁凤这种怪物,就是多方面发展的。
武者的等级共被分为九阶,与此对应有各阶的功法,心法,武器,技能书等。
“可以吗……云澈哥?”
“你的决定,怎么还问我?”
“我的命是你的……我听你的。”季曦红着眼,抽了抽鼻子,认真地看着他。
温云澈一愣。
“好。”他继续抚摸着季曦的脸,上面已经没有泪珠滚落了,“你大胆去做。”
他知道,季曦会自成高峰。
只是到时候……
也不知道宁凤女主光环的吸引力会有多大。
“那以后,你遇见了一个极好,也极需要你付出生命的人,你怎么办?”
“如果她……”
季曦的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隔着锦缎,听着闷闷的。
“我只有一条命。”
一句话,便足以当他所有问题的答案。
季曦,只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