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局势在历经了漫长而又血腥的动荡之后,终于如同那狂暴的大海渐渐平息了波澜,开始趋向稳定。
三省之地,各部门的官员就如同那迁徙的归雁,陆陆续续地抵达了自己的位置,开始履行各自的职责。那多达十五个卫所如同一座座坚固的堡垒,在东北的大地上拔地而起,将近十万的兵力宛如钢铁长城一般部署在了这片广袤的土地之上。
九月底,许震与陶瑾一路风餐露宿、满面尘灰,结伴从东北匆匆赶回了北京城。
二人全然不顾路途的劳顿,片刻未歇便马不停蹄地奔赴乾清宫。踏入宫殿的那一刻,他们双双屈膝跪地,异口同声地高呼:“臣许震(陶瑾)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锐凝视着他们,冷峻的面庞如冰雪初融般渐渐浮现出一抹温暖的笑意。
他微微抬起手,声音雄浑而威严地说道:
“二位将军快快起身。此次东北之事,朕已悉数知晓。二位将军的功绩,着实让朕深感欣慰!”
许震抬起头来,目光如炬般坚定且炽热。
他言辞恳切地说道:“陛下,此皆臣等分内之责。能为陛下、为大明效命,实乃臣等莫大的荣幸。”
陶瑾也在一旁附和道:“陛下,若非陛下英明决策与信任有加,臣等断难成就此番功业。”
朱锐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站起身来,在大殿中缓缓地来回踱步。那沉稳的脚步声似在默默诉说着他内心的权衡与思量。
他蓦地停下脚步,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望着许震与陶瑾,大声宣告:
“朕决意册封许震为辽宁侯,陶瑾为吉林侯。望你们二人能继续为大明殚精竭虑、鞠躬尽瘁,守护我大明的边疆。”
许震和陶瑾一听,心中大喜过望。
他们再次跪地,激动得热泪盈眶,感激涕零地说道:“臣等谢陛下圣恩,必当不辜负陛下的殷切期望。”
……
隔日,那清晨的阳光刚刚洒在奉天殿的琉璃瓦上,泛起一片五彩斑斓的光芒。
早朝的钟声悠悠地回荡在整个皇宫之中,大臣们身着朝服,鱼贯而入。
朱锐端坐在那高高的龙椅之上,他的神情庄重而又威严。
他微微抬手,示意太监阮浪宣读圣旨。
阮浪迈着碎小而又谨慎的步子,缓缓地走到大殿中央。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圣旨,随后那尖细如银针落地般的嗓音在空旷的大殿中清脆地响起: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东北之境,女真诸部久为祸乱。幸有许震将军,率我大明将士英勇奋战,以无畏之勇气、卓绝之谋略,彻底剿灭东北女真。此等功绩,光耀千古,震撼朝野。
许震将军为大明立下不世之功,朕心甚慰,特封许震为辽宁侯,赏封地、赐珍宝,以彰其功。
又有陶瑾,其功亦不可没,朕特册封其为吉林侯。
其余诸位将军,皆官升三级,荣耀加身。
而随征之士兵,皆论功行赏,各得其所。望尔等继续精忠报国,护我大明之盛世,保我社稷之安稳。
钦此!
】
圣旨宣读完毕后,那庄严肃穆的声音宛如余音绕梁般,仍旧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悠悠回荡着。
朝堂之上的大臣们纷纷虔诚地跪地叩拜,齐声高呼 “万岁”。
那一声声高呼汇聚成了一股雄浑的洪流,其势汹涌澎湃,震耳欲聋。
……
然而,就在这看似一片祥和,如同平静湖面般的朝堂气氛之中,却在不为人知的暗处,暗藏着汹涌澎湃的暗流。
下朝之后,在京城一处极为偏僻、罕有人至的角落里,几个武将鬼鬼祟祟地聚集在一起。
那角落四周的墙壁爬满了斑驳的青苔,几缕黯淡的光线艰难地从缝隙中挤进来,投射在他们的脸上,映出他们复杂的神情。
他们身上的盔甲还带着战场上的痕迹,那是他们出生入死的证明。
他们的脸上隐隐带着一丝嫉妒与不满的神色,那神色仿佛是被强行压抑在心底却又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阴霾。他们的目光中闪烁着怨恨的光芒,就像暗夜里饿狼眼中的凶光,令人胆寒。
其中一个武将名叫赵羽,他身材魁梧得如同铁塔一般,满脸的横肉堆积着,随着他的表情微微颤动。他咬着牙,那两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仿佛要把心中的愤懑通过牙齿的摩擦发泄出来。他低声说道:“哼,许震那小子,年纪轻轻的,乳臭未干,能有啥本事?不过就是在战场上瞎猫碰到死耗子,仗着那点运气好罢了,居然还被封侯了。这侯爵之位,他何德何能?”
另一个武将王蒙也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想当年我们在那血雨腥风的战场上拼死拼活,多少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身上的伤疤一道又一道,可最后又得到多少赏赐?那可怜的赏赐与我们的功劳相比简直微不足道。他倒好,一下子就封侯了,这简直是没天理。”
这些武将多数都是大同镇总兵官石亨的亲信,他们对石亨的忠诚就如同那最坚固的磐石一般,坚不可摧。他们心里清楚,是石亨带着他们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石亨在他们心中就是那永远不倒的旗帜。在他们看来,许震此番封侯是对石亨所代表的这一派系的不公平。他们觉得石亨的功绩远在许震之上,而许震的受封简直是对他们所忠诚之人的一种亵渎。
他们心急如焚,急忙命人快马加鞭。他们要将这个消息告诉远在大同镇的石亨,仿佛只有石亨能够为他们心中的不平主持公道,而他们也愿意为石亨去冲锋陷阵,哪怕是面对再大的困难与危险,他们也在所不惜。
……
在那遥远的大同镇,总兵府的大堂之上,石亨正襟危坐。
他身着戎装,身姿如松般挺拔,冷峻的面庞上带着久经沙场后特有的沧桑之色。
他的侄子石彪站在一旁,年轻的面庞上透着一丝桀骜不驯。
这时,一名亲信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单膝跪地,大声说道:
“大人,京城传来消息,许震被封为辽宁侯了。”
石亨一听,原本平静的面庞瞬间阴沉得仿若能滴下水来。
他双手死死地抓住椅子扶手,因用力过猛,手指渐渐变得苍白。他的心中似有一团怒火在熊熊燃烧,暗自思忖道:“我石亨在这战场上厮杀多年,战功赫赫。当年北京保卫战,我可是拼尽了全力,那是何等惊天动地的功劳?可我都没能封侯。他一个许震,凭什么?”
石彪瞧着石亨的表情,心中也满是怨恨。他咬着牙说道:
“叔叔,您瞧瞧,这实在太不公平了。您在北京保卫战中功劳那么大却没封侯,他许震何德何能?再说了,叔叔您一身的本领,只是缺少机会罢了!”
石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压制心中的怒火。他皱着眉头说道:
“彪儿,此事莫要再提。如今我们身处大同,切不可轻举妄动。这朝廷局势复杂得很,我们不能随意将心中的不满表露出来。”
石彪有些不甘心,嘟囔道:
“叔叔,难道我们就这么忍气吞声?”
石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训斥道:
“住口!你懂什么?这朝廷之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我们呢。说不定我们身边就藏着锦衣卫或者东厂的眼线。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忍耐,耐心等待时机。”
石彪虽心有不甘,但也明白石亨所言极是。
他咬着牙,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