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十四年十一月二十三日,乾清宫内。
朱锐在御书房中专注地处理着政务,周围一片静谧,只有偶尔的纸张翻动声。
这时,锦衣卫都指挥同知马顺的奏本被小心翼翼地呈递了上来。
朱锐停下手中的事务,轻轻打开奏本,只见奏本里赫然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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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圣鉴:
臣锦衣卫千户马顺,诚惶诚恐,顿首上书。今有锦衣卫指挥使徐有贞,自上任以来,诸多行径实乃有负皇恩,祸乱朝纲,不得不冒死奏陈。
其一,徐有贞自接任锦衣卫指挥使一职,便滥用职权,肆意打压同僚。其凭借手中权力,对诸多恪尽职守的锦衣卫官员无端指责、刁难,致使锦衣卫内部人心惶惶,正常事务难以有序开展。许多忠诚之士只因未附和其行事,便遭其报复,严重破坏了锦衣卫内部的团结与稳定。
其二,徐有贞在处理事务时,全然不顾朝廷法度与规矩。在一些案件的侦办与处置中,他一意孤行,独断专行,全然不听取他人合理建议,导致诸多冤假错案产生,使得无辜之人蒙冤受屈,极大地损害了朝廷的公正与威严。
其三,徐有贞还暗通外臣,私下与一些居心叵测之人往来密切,其行为动机令人怀疑,恐有结党营私、谋取私利之嫌。此等行为若不加以制止,必将给朝廷带来难以估量的危害。
臣身为锦衣卫一员,目睹此等乱象,痛心疾首,实不忍朝廷威严受损,社稷根基动摇。恳请皇上明察秋毫,严惩徐有贞,以正朝纲,还锦衣卫一个清明公正的环境,保我大明江山安稳。
臣马顺顿首再拜,敬祈圣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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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锐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暗自思忖:“这背后肯定有王振的影子,但现在还不能轻易动他。”他将奏本放在一旁,决定先按兵不动。
几日之后,暖阁之中。
朱锐心中已然对那奏本之事有了一番思量,今日他决定要与王振好好谈一谈。
他挥了挥手,让暖阁里所有的侍从都退下,整个暖阁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他和王振两人。
王振站在一旁,心中有些忐忑。
他身着华丽的宦官服饰,腰间挂着玉佩,脸上带着惯有的恭敬与谨慎。他不知道皇上今日单独留下他所为何事,但隐隐感觉到有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王先生,马顺是你的人吧?”朱锐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目光紧紧地盯着王振。
王振心中一惊,他没想到皇上会如此直接地问起马顺的事情。他的脑海中飞速地转动着,思考着该如何回答。他知道既然皇上这样问了,肯定是知道一些情况的,自己若是撒谎,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回万岁爷话,马顺是和奴婢相识。”王振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嗯,你看看这个。”朱锐面无表情,将马顺的奏本直接扔到了王振面前。
那奏本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轻轻地落在了王振的脚边。
王振心中一紧,缓缓地弯下腰捡起奏本。
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仿佛那奏本有千斤之重。一边装模作样地看着,一边心里在急速地思考着:这万岁爷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还是只是在试探我?王振的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但他努力保持着镇定,继续看着奏本上的内容。
朱锐静静地看着王振,观察着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他知道王振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但在这件事情上,他必须让王振明白自己的态度。
“朕觉得你应该好好管管这个马顺了。徐有贞是朕派去的人,朕知道他是文官,底下武将可能不服气。但他才上任几天,就被罗织这么多罪名,你觉得朕会信吗?”朱锐的声音不紧不慢,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振的心中一阵慌乱,他知道皇上这是在质问他。他连忙放下奏本,跪在地上说道:“万岁爷,奴婢一定严加管教马顺,这其中肯定有一些误会。”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另外,你替朕问问马顺,是他对朕有意见吗?莫非他觉得朕推荐的人有问题?”朱锐在暖阁里缓缓地踱着步,边走边说。
他每走一步,都仿佛踏在王振的心尖上,吓得王振头也不敢抬,拿着奏本的双手一直在颤抖。
王振心中充满了恐惧,他知道皇上这是在给他施压。“万岁爷,奴婢一定把您的话传达给马顺,让他好好反省。”王振颤巍巍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惶恐。
朱锐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王振,没有说话。
暖阁内的气氛变得异常压抑,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王振觉得暖阁内突然热得出奇,他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不知道皇上接下来还会说些什么,心中充满了不安。
过了许久,朱锐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
“王先生,朕听闻你在京城修建了一座极为豪华的府邸啊。”朱锐看似随意地说道,但他的眼神却紧紧盯着王振,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
王振心中又是一惊,他没想到皇上会突然提起自己的府邸。他暗自思忖着,皇上这是在调查我吗?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笑着说道:“万岁爷,奴婢那府邸也只是一个住所罢了。”他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慌乱。
朱锐微微眯起眼睛,继续说道:“还有那智化寺,也是你修建的吧。朕还听说你在京郊、老家等地广置土地庄园,蓄养名马良犬,这生活很是惬意啊。”
朱锐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他想看看王振会如何应对。
王振的额头开始冒出更多的汗珠,他知道皇上对他的这些行为已经有所了解。他强装镇定地说:“启奏万岁爷,奴婢只是有些许积蓄,所以才做了这些安排。”他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心中充满了恐惧。
朱锐冷笑一声,继续紧逼:“可不止这些吧。朕听闻你还对外出卖军事物资,让你的亲信制造弓箭用的箭头送给塞外的蒙古劲敌,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你这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啊。”朱锐的眼神变得严厉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王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惊恐地说道:“万岁爷,这都是污蔑啊,奴婢绝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不停地磕头求饶,心中充满了绝望。他知道通敌叛国的罪名一旦坐实,那将是灭顶九族的大罪。
朱锐没有理会他的辩解,又说道:“还有那朝廷颁发给僧人的度牒权,有人说你全部揽在自己手中,仅半年内就卖出数万份,攫取了大量钱财,你还敢说你无罪?”朱锐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王振此时浑身颤抖,不停地磕头求饶:“万岁爷,这样的事奴婢绝对不敢做,还请万岁爷明察。”他的心中充满了悔恨,后悔自己过于贪婪,引起了皇上的怀疑。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如果这次能逃过一劫,以后一定要收敛一些。
朱锐看着王振的样子,心中冷笑。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彻底铲除王振的时候,但也要给他一个警告。
“王先生,这些传闻朕自然是不会相信的。朕希望你今后也不要做这样的事,如若不然,朕绝不轻饶。”朱锐严厉地说道。他的眼神坚定,不容置疑。
王振连忙叩头谢恩,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奴婢一定谨遵圣命,绝不再犯。”王振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暖阁中的这场交锋暂时落下了帷幕。
朱锐在心中盘算着,如何更好地掌控局面,他知道王振不会轻易就范,必须时刻保持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