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日,朱植在圣水山又等来了一批军粮,却同时收到了几个消息:白城子和塔虎城之间出现了小股元军,专门袭击明军的辎重车辆,但被直属骑兵营和辎重营击溃。
他分析,这可能是元军从哈拉温山西边渗透过来的小股游骑,主要目标是搞侦查,对明军的后勤补给线并不能构成大的威胁。
所以他决定,让辎重营继续南下转运军粮,同时又带走了阿扎失里手下两千蒙古精壮,主力按照计划下山,向贝尔湖方向稳步推进。
留在圣水山阿扎失里手里虽然还有千把人的部落精壮,已经翻不起大的浪花来了。
“殿下,大事,大事不好了……”
三月八日,辽王率大军行进到距离贝尔湖只有三百里地了,离围猎北元小朝廷的终极目标也越来越近了。
辽王正在踌躇满志,如何给那个叫什么脱裤子帖木儿的家伙给一个惊喜,满身血污的火真将军却从后面追了过来,给了他一个惊吓。
“不要慌,先喝口水,慢慢说。”辽王虽然感觉出了什么不大好的情况,还是冷静地吩咐道。
过了大约十多分钟,辽王才从火真那里详细了解到,辽东军后方补给线出了大问题。四天前,六百元军骑兵在红城子以南袭击了从双辽城北上运粮的明军车兵营,护粮官兵几乎全军覆没,军粮全部沦于敌手。火真靠着雪峰刀的锋利才杀出一条生路,向辽王报信。
自从阿扎失里到贝尔湖见了天元帝又不辞而别之后,北元太尉赖腊武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大明的保密意识一直很差劲,很早就下诏天下,要再次讨伐蒙元,还遣使让天元帝投降。这不是公开向蒙元泄密么,还生怕北元小朝廷不知道似的?
赖腊武担心明军从四周暗地里摸了上来,连续派出好几波游骑四面侦查。
这些游骑很快给他带来了可怕的消息。
“太尉,大事不好了,明军……明军……”
“不要慌张,好好说话。”
“明军已经从东边打过来了。”
“东边有好几千里长,你说的东边到底是东边哪里?”
“明军主力就在圣水山上休整!”
“可靠吗?”
“我们抓获了一名明军探子”
“给我严刑拷打,再好好问一遍。”
“是。”
一个时辰后,手下又给赖腊武报告最新审讯进展情况。
“太尉,情况问出来了。“
“讲。”
“明军探子是个软骨头,没用多少刑,什么都招了。”
“招了什么?”
“那人叫宋进,是明军夜不收的一个百户,辽东三万卫指挥同知宋忠将军的亲侄儿。”
“夜不收是什么玩意儿?”
“明朝皇帝朱元璋第十五子辽王朱植在辽东创立的一个新衙门,专门刺探军事情报,比应天城内的锦衣卫还厉害。”
“什么?又是这个辽王朱植?”
“是的,这次明军从东边翻越哈拉温山,准备偷袭乌萨哈尔汗和太尉您,领头的就是辽王朱植。原来的辽王阿扎失里又被他抓走了。”
“明军有多少兵马?”
“不多,在阿尔山的主力大约有七千人。”
“干的不错,带我再见见那明军奸细。”
“遵命。”
赖腊武听完到下属的报告,心里直冒凉气:“明军胆子真是大,就这点兵力,竟然想将我大元王朝和乌萨哈尔汗一网打尽!”
乌萨哈尔汗就是大元天元皇帝脱古思帖木儿,史称天元帝!
其实他还有一个名字叫买的里八腊,只是因为当年被明军俘虏,放归漠北后,不好意思还用原来的名字,于是改名为脱古思帖木儿。明军经常笑称他为脱裤子帖木儿。后来听说他换了个名字后又叫他为妈的个巴拉。
自从被大明逐出中原后,蒙元朝廷看回到大都的希望越来越渺茫,正在加速去汉化,连脱古思帖木儿也开始重新称汗,叫乌萨哈尔汗,做好了在沙漠里长期混日子的准备。
赖腊武害怕情报有误,又亲自审问了被抓获的明军夜不收百户宋进,发现情报准确无误。
宋进确实是明军指挥宋忠的亲侄儿,是夜不收的一个百户,掌握了辽东军不少有价值的机密。
这个宋进原本以为,自己会在宋忠走后由自己接管夜不收的,没想到却被一个高丽棒子和女真太监接连抢了风头,那鸭子本来是他叔叔养的,长大了竟然飞到别人家了!。
他本来就对辽王有气,再加上蒙古人一番严刑拷打,很快就当了明军的叛徒。
他不仅供出明军确实从东边悄悄摸过来了,统帅正是赖腊武的死对头、诡计多端的小辽王朱植,还供出明军这次是孤军冒进,在哈拉温山以东从长春到红城子数千里后勤线上,几乎没有兵力防守……
辽王做梦也没想到,还没抓到脱裤子帖木儿,自己的底裤已经被人扒了个精光,成了透明人。
“大汗,明军悄悄从东边摸上来了,离我们这里不到六百里,还请大汗早日转移。”
“你是太尉,要好好想好退敌之策,不要老是让我东奔西跑。”
弄清楚明军的兵力部署后,赖腊武一及时向天元帝汇报,建议他转移大帐,天元帝反教他思考对策。
他心里于是好好分析了一番。
这小辽王只有七千来人,却诡计多端,又有神器相助,已经让他屡吃败仗,硬拼肯定是拼不过的。
但是明军的后勤线,又细又长,就像一只大号的蚯蚓一样,一掐就断,刚好可以打打主意啊。
所以,他挑选了一千勇士,配了两千匹好马,让他们分成若干小股,通过洮儿河以北的森林小道,向哈拉温山以东渗透,专门袭击明军后勤辎重人员。
他坚信,只要明军断了口粮,轻则不战自溃,重则全军覆没。
如果击败了明军从辽东进攻的这支部队,蒙古人在哈拉温山以西应该是安全了,等春天一到,蒙古人的牛羊、战马又要恢复元气,在漠北站稳脚跟,休养生息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