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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要见你

    啪沙啪沙,啪沙啪沙。

    干枯的草丛因被践踏而发出声声脆响,急促而混乱,犹如一支正在慌乱逃亡的军队。

    一个长有数十只人脚,全身血肉模糊的怪物跌跌撞撞地奔跑在山间,如发狂的公牛那般直直撞断了拦在必经之路上的树木,发了疯一般向着山顶跑去。

    按照身上的伤口判断,它本该长有十数个脑袋,可现在挂在脖子上的却只剩下了一个。

    而它的身体也被不知名的利器从上至下劈开,可劈到腹部之时却是戛然而止,一半的身体在空中胡乱摇晃,身上鲜血淋漓,整个活像是被红色油漆泼满全身的行为艺术家。

    它发出难以名状的怪叫,似乎是想吓退什么可怕的生物。

    而在它的身后,一个身着黑色制服,眉眼低垂的男人却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它的身后,绕过被鲜血污染的草地,不时看看腕上的手表,像是在嫌弃它跑的太慢了。

    “快跑!”

    陆文微抬眼睛,神色中尽是嫌弃的意味,也不管对方听不听的懂,大声呵斥道:“再跑慢点,你就要流血流死了。”

    这个“幸运”的诡异是陆文随手从山林中揪出来的,故意留着对方一条命,是在恐吓那些尚未上至山顶的诡异,让它们不敢轻举妄动。

    话音刚落,陆文面色不变,随手抽出绑缚在腰间的长剑,一剑劈向想要偷袭他的另一个诡异。

    这个诡异的身体是人的躯体,脑袋却是老虎的脑袋,它张着血盆大口,本该咬在陆文的脑袋上,尖牙却是抵在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上。

    下一刻,浓稠黏腻的血液便从它被切成两半的尸体里喷洒而出,陆文将剑收回剑鞘,身上竟是没有沾染到一滴血。

    “还有吗?”他朝着周围喊道。

    四周没有任何回音,除了前面正在拼死逃命的怪物,万籁俱寂。

    陆文环视一圈,见再无异状,便大步走上前去,迎着诡异祈求的哀鸣,一剑结果了它的性命。

    待了一会儿,他收起两个诡异死后掉落的物品,对着领口的通讯设备下达命令:“上山。”

    对诡异调查局和晨曦会达成的交易说来很简单,就是干掉或牵制住卧龙山中的所有诡异。

    “陆局,身为朋友,我要提醒你一下,这次行动,有一条大鱼。”

    先知的声音从记忆里翻出,那个将神秘戴在脸上的男人保持着万年不变的笑容,说道:“即将踏入‘灾难’级的‘危害’级诡异,‘山怪’,山地是它的主场。”

    “山魈?”

    当时的陆文一脸疑惑地询问着面前的人:“山怪就是指山魈吧?”

    可对方并未直白地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着念出了一句诗:“巨石潜山怪,深篁隐洞仙。”

    “陆局,我相信你会懂我。”

    迎着陈子弘的笑脸,陆文一时无言。

    他虽然听明白了,但是……说话直白点会死是吗?

    在心中谴责了几句不会正经说话的晨曦会领导人,陆文将思绪从记忆里拔出,便马不停蹄地向着山顶奔去。

    呲———呲———

    “陆局,这里是严和。”

    可还没走两步,身上的通讯设备便在嘈杂的电流声中响起,一个年轻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他脚步不停,面上严肃地说道:“说。”

    严和是陆文特地留在对诡异调查局内的自己人,此时主动联系他,让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是,我刚才有向您汇报过这件事,您应该还有印象。”

    通讯设备的另一头传出了严和的声音:“市长先生和公安部门的王局长来了,他们想见见您。”

    “我虽然将您的态度告知了他们,但是您也看到了,他们铁了心想要见您。”

    “说是知道了卧龙山昨晚发生的事情,想要和你谈一谈。”

    听到这句话,陆文的脚步猛然一顿,垂在身侧的右手紧紧握住,发出了咔吧的清脆声响。

    “卧龙山上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他沉声问道。

    “对。”

    严和平淡地应道:“他们说是看了晨曦会的直播间,现在不光是他们,上层的其他领导也知道了。”

    “他们说要和我谈谈?”

    “是。”

    “现在?”

    “没错。”

    “非我不可。”这一句话,陆文用的是肯定句。

    即使相隔数里,远在对诡异调查局的严和依旧是察觉出了他的愤怒,说话的声音顿时迟疑了起来:“……是。”

    听到这句话,他顿时深吸口气,突然冷笑出声:“告诉他们,陆某正在执行任务,实在不便,若是想聊,改日再谈吧。”

    “是。”

    伴随着嘟嘟的轻响,站在走廊里的严和挂掉通讯,一脸忧愁地看向玻璃窗上,属于自己的倒影。

    男人长得并不算多么出众,可打扮的却是非常得体,黑色的西装配着红色的领带,颇有一种成功人士的魅力。

    哎,陆局可真是扔给了他一个大活。

    严和无言地从鼻腔中发出一声气音,他照着玻璃,悉心整理了一番穿在身上的衣服,待身上挑不出什么毛病之后,便嘴角一扬,露出了一抹职业性的笑容。

    随后,他转过身去,推开了身后招待室的房门。

    “高市长,王局长,陆局今天有任务在身,实在不方便接待各位,要不然您们还是改日再来吧。”微微躬身,他满脸歉意的对着面前坐在沙发上喝茶的两个中年男人说道。

    其中一人穿着浅蓝色的警察制服,相貌亲和,眉眼弯弯,常年的笑容在他的脸上刻下了痕迹,让这人即便是沉默,也带着一股淡淡的笑意。

    而另一人则是穿着浅灰色的呢绒长款外套,眉眼凌厉,不怒自威,即使戴着眼镜,也让人生不出什么亲近感。

    王宇正和高兴民,就是他们二人的名字。

    严和在心里默默想道:也是陆局的老熟人。

    ……似乎也不能用熟人来称呼,毕竟陆局在京城听到自己要来临昌市任职时,首先同他提起的,就是这二位。

    没想到,没等陆局去找他们,他们倒是先一步找过来了。

    “瞧瞧,瞧瞧。”

    在他的注视下,王宇正咂了咂嘴,对着坐在身边的高兴民说道:“这是躲着咱们呢,老高啊,你偏得来这干什么啊?”

    “我怎么不能过来?我是市长他是市长?卧龙山那么大的事情,我这个当市长的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鬓角带着几缕银发的中年男人神情激动,直接摘下戴在脸上的眼镜,用力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伴随着清脆的响声,镜片四分五裂,眼镜腿也因此摔断,落到了一侧的地毯上。

    穿着朴实无华的老人喘着粗气,手指紧紧抓着自己裤子,其上青筋毕露。

    “哎,兴民,别这么气啊,陆文这不是去解决了吗?”见高兴民发这么大的脾气,王宇正顿时软了气势,开始劝说起来。

    站在两人身前的严和瞧着这一幕,面色不变,依然是那副谦卑的模样:“高市长,现在是非常时态,诡异的信息我们还处于未放开状态,还请您见谅。”

    说完,他上前一步,将两杯一口没动的茶水倒掉,为两人换上了新的热茶。

    “来,老高,喝口茶,消消气。”

    王宇正忙不迭地拍了拍高兴民的后背,将其中一杯茶水放到这个满脸愠色的中年男人面前,又招呼严和道:“小严啊,来来来,也别站着了,坐下来和我们聊聊天吧。”

    严和抬眼打量了二人一眼,随后便笑着应道:“好。”

    说罢,他便姿态端正地坐在了二人对面,一只手轻轻攥着袖子的一角,竟是看起来有些紧张。

    但他的眼底却是平静如水,黑白分明的眼瞳不动声色地将两人的表现尽收眼底。

    “小严你紧张什么?我们又不会吃了你。”似是见他太过紧张,王宇正便半开玩笑地朝他说道。

    随后,他又一脸责怪地看向身旁仍在气头上的高兴民,哎呀了几声,说道:“行了,动那么大气干什么?还嫌身体太好啊?”

    高兴民冷哼一声,严和却是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不紧张,领导问什么我就说什么,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的声音非常真诚,让人莫名愿意去相信他的话语。

    “你现在,先告诉我为什么最后才通知我!”高兴民闭着眼睛,胡乱指着身前的年轻人。

    过度的愤怒似乎确实影响到了这个男人,对方扶着自己的脑袋,过了好一会儿才再度睁开眼睛。

    见高兴民恢复了平静,严和才不急不缓地说道:“高市长,我们可不是没有通知您,您误会了。”

    “那为什么我什么消息都没收到。”高兴民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问道。

    “昨天我们想要通知您,但您的任何通讯手段都没有办法接通,情急之下,我们只好先行一步,优先处理卧龙山的问题了。”严和轻声回应道。

    他说的都是实话,因为对诡异调查局处理各方与诡异相关的事物时有必要通知当地市长。

    但同样,若是事态紧急,对诡异调查局照样有权力越过市长,直接行动。

    一听这话,高兴民的身体骤然一僵,身体慢慢垮了下来。

    “什么通讯手段都打不通?”他不可置信地问道。

    “对。”严和点了点头。

    “你们真的打过了?”

    “真的。”

    虽然只是打了一通电话而已。

    严和面色不变地扫过面前的两人,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一旁不知为何默不作声的王宇正身上。

    高兴民因他的这一番话陷入了沉思,并没有注意到骤然冷下来的氛围。

    过了好久,他才放下一直掩住嘴巴的右手,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再之后,三人简单地聊了聊对诡异调查局如今的状况,王宇正和高兴民便告辞离开了。

    “哎,我看这陆文就是在躲着咱,可能啊,他都没想过联系你。”

    高兴民默不作声地踩着大理石制成的台阶,一步一步,面沉如水地向下走去。

    身旁的王宇正却像是没有发现他的情绪那般,抬手扶了扶脑袋上的警帽,无奈地说道:“陆文这小子还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呢,他咋就变了样呢?”

    高兴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依旧只是自顾自地往下走。

    他失了眼镜,眯眼看着脚底的路,对身旁的人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哎,老高,你怎么了?”

    他感受到王宇正的手戳了戳他的肩膀,明明同之前一样,他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的小心翼翼。

    这一发现让他本就乱作一团的心燃起了怒火,他当即挥开好友的手,喝道:“别烦我!”

    话音刚落,似是觉得自己态度实在太差,高兴民便无措地转回投,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最近,你儿子那通讯公司怎么样了?”

    “挺好啊,没问题。”

    身旁的王宇正语气如常,他拍了拍自己的手,又指着高兴民的眼睛说道:“记得等会配副眼镜,你这眯着眼的模样,看起来和缺心眼一样。”

    听到这句话,高兴民突然抬起头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似乎是想要看清楚面前这位多年的老友,又似乎是林中苦苦寻觅猎物多日的猎人。

    “你咋了?要吃了我啊?”

    王宇正微不可察地后退一步,面上却是开起了玩笑:“别搞这出,吓不到我。”

    “王宇正……”

    高兴民念着这个名字,又紧紧闭上了眼睛。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那双如蒙在雾中一般的眼睛才再度睁开,只是其中多了一抹呼之欲出的悲伤,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泪来。

    这个已经开始向六十岁靠拢的中年男人伸出手,用最大的力气戳着王宇正的胸膛,声音颤抖,一字一句地说道:“别让我失望,算我求你。”

    说完,他便扔下不知作何表情的王宇正,迅速走下楼梯,头也不回地走进车里,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