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文启没有在林家多待,交代完事情之后就又出发了。
林贺给他换了一匹马,又带了点干粮,他一人一骑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林贺叹了一口气,这个冬天是平静不了了。
林贺批了大氅,带着大有也很快出门去了。
事态紧急,林贺也顾不得什么了,好在,赵大人是可以信任的。
“高永荣?是他!”赵大人大惊失色!
林贺点点头,神情也十分焦急,这件事一旦弄不好,他们的性命都危在旦夕。
“只是,咱们现在还不能动手。”现在动手,背后的人物就此隐身,他们就什么也查不出来了。
赵树堂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第一次有了看不透的感觉,和林大人共事两年多,他一直觉得林大人心中的城府并不深,待人赤诚,所做的也都是为了治下的百姓考虑,算是年轻人中少有的能俯下身子来干事的人,没想到他也参与在这些事情之中!
赵树堂有些烦闷,他是最不耐烦这些乱七八杂的事情了,要不然也不会窝在云州几十年不动弹。
他叹了一口气,现在这个境地,他也很难全身而退了啊。
想想就烦躁起来,他阴阳怪气地瞥了林贺一眼,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想不到林大人还是太子殿下的肱骨之臣啊。”
林贺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淡淡道“这不仅是太子殿下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说着,他朝天拱拱手。
赵大人这才正色起来,没再说什么。
“先安排人盯着高永荣,等那边消息传来再说。”
“是,这几日连日下大雪,多安排人手值守巡逻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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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冬日的阳光洒在大地上,林伯英却感觉一阵的寒冷,入了冬之后,京里的气氛就一天比一天焦灼,最近他都是到点就赶紧下职,生怕被卷进去。
也不知道贺哥儿在云州怎么样了,此刻,那儿才是朝廷众人关注的焦点、核心。
“伯英,你回来了。”说着,老林头咳嗽了两声,入了冬之后,老林头和李氏就都病了,吃了几副药之后,现在就是偶尔嗓子痒了会咳嗽。
“嗯 ,爹你快进屋去吧。”
这几日,林伯英情绪不好,大家都看得出来,只是朝廷上的事情,他们都不太懂而已。
李氏看了老林头一眼,老林头点点头,“伯英,你不如告几天假吧,就说我和你娘病了,得回家照看。”
这两位老人朴素的想法就是,躲!惹不起躲还不行吗?
郑杰也是这个意思,朝廷里肯定出大事了,他们这种小人物不如躲一躲。
林伯英看着妻子和父母担忧的神情,笑了笑,“不用担心我,就是最近刑部事情多,我有些累着了,等事情忙完就好了。”
林伯英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把这些情绪带回家,惹得父母妻子担心。
况且,儿子都有那个胆量与那些人周旋,自己这个做爹的还能后退吗?林伯英的内心突然升起了豪情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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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
皇上躺在龙榻上,双眼紧闭,面色苍白,身边陪侍的除了大太监刘进忠就是太子和皇长孙殿下,张贵妃带着一众后妃在偏殿候着,再往外就是阁臣和六部的大员们。
这两年皇上的身子渐渐不好,这回刚病愈,皇上被劝着喝了两口酒,正准备起身去入寝,头一昏就晕了过去。
伺候皇上喝酒的那两个小才人已经被拖下去杖毙。
太子还想着要发落侍候的太监宫女们,还是被皇长孙劝了回来。
此刻,看着父皇虚弱的躺在床上,太子也是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还在读书的十二皇子也赶了过来,皇宫里年纪小的皇子皇孙们不少,甚至有的皇孙比皇子年岁还大些。
就比如,皇长孙就比十二皇子年岁大,他已经入朝站班了,十二皇子还在读书。
皇上病倒之后,太子不欲孩子们添乱,也是不想吓着他们的缘故,就让他们照常读书。
不知道这会儿十二皇子怎么过来了。
门口的太监们没让他进来,十二皇子竟然就在殿门口凄凄惨惨地哭了起来。
“父皇,您怎么样了,快醒来看看儿子吧。”
“您一向最疼我了”十二皇子边哭边喊道。
皇长孙出了寝殿,招招手叫来了一旁的太监,“把十二叔扶到偏殿去,他愿意哭就哭吧。”
两个太监把十二皇子劝走了,不一会儿皇长孙看见一个华贵的身影抹着眼泪也进了偏殿,他看着这对母子,哼笑了一声,低声道“一对蠢货!”
张家原来还出了这两个笨蛋呢。
迎着冬日刺眼的阳光,皇长孙看着越来越近的一群身着朝服的身影,领头的是张阁老和颤颤巍巍的文安郡王。
这位文安郡王年事已久,今年已经有八十五了。
他是当今皇上的祖父那一辈的,按辈分来说,他是皇上的祖父的弟弟,在当今打天下的时候并没有出过什么力,不过是在当今小时候给过几口饭吃罢了。
后来遇上乱世,彼此逃难又分开,等再见面的时候,文安郡王也就只剩下了一个孙子孙女在身边,其他的亲人都死绝了。
皇上本欲给他一片封地,让他能安县晚年,不过被他拒绝了。
“老朽也就只一个孙子孙女了,不求别的什么,只要他们平安长大就好了,皇上不要给我封地,我一个种地出生的老头子管不了那么多,也不想再挪动了,就死在京城好了,你叔叔他们都埋在这儿。”这是说他的几个儿子,逃难的时候大家都想往京城逃,结果到了这儿还是被饿死、冻死了。
于是,皇上就封他为文安郡王,并无封地,只是每年领着朝廷发放的俸禄,后来宗人府成立了,宗人令按理来说就应该是皇室宗亲担任的,他辈分又这么高,于是顺理成章地成了宗人令。
这回,张阁老竟然把这位老郡王也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