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贺在云州过了第一个年。
今年风调雨顺,整个云州就十分有过年的气氛。
林贺抱着颖哥儿去看热闹,过了年就是庙会,街上人特别多。
马车走不动了,林贺索性就抱着颖哥儿下来步行。
街上人挤人,林贺紧紧抱着颖哥儿逛了一路。
好不容易逛完挤出去,林贺把他放在马车上,擦了擦脸上的汗。
再也不带着他凑热闹了,这孩子太重了,林贺感觉自己两只胳膊酸的很。
趁着这段时间有空,林贺好好培养了几天父子关系,要不然儿子都不记得爹了。
过了正月十六,衙门里就要恢复办公了。
林贺也得每日点卯上职。
大有这些天天天赶着马车在城门口转悠。
来得勤了,门口的官差们也知道了他是通判府的管家,不免过来奉承几句。
大有架子摆的足足的,到班房坐下,立马有人给他端了茶过来。
“您放心,兄弟们都看这呢,一有从大陵县的人进城门,就来叫您,您先在这儿歇着。”
大有点点头,“偏劳兄弟们了。”
大人的好友方公子这几天就要来了,大人交代他在这儿等着,一接到人就送回府里去。
方浩下了马车,抬头看着城墙上大大的云州两个字,二十多岁的他带着超脱于这个年纪的一种厚重的安稳感,下巴上也蓄起了胡须。
城门口,官差衙役们查问方浩的身份路引。
“在下从大陵县而来,到此地是为了拜访旧友。”闻言,官差对着方浩就客气了起来,想必这就是林府的管家等着的客人吧。
大有客客气气地把方浩带回了府中。
这位方公子周身的气质和大人十分相似,大有一点不敢怠慢。
两人几年未见,却一点儿也没有生疏之感,林贺一见他就大步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将方浩迎了进去。
林贺也十分感慨,小时候的同窗之谊,长大之后这份感情也越来越深厚。
方浩这几次科考不顺利,林贺也为他十分忧心,现在林贺观方浩面色坦然,似有超脱之意,终于放下了心。
对着方浩,林贺终于能诉诉苦了。
到了云州,他就必须得是一个独当一面的林大人,必须是为妻儿遮风挡雨的夫君和父亲,也就是现在有方浩在,林贺能吐一吐苦水。
先说了自己整顿州学的事,州学好不容易步入正轨,又在忙活建书院的事。
相比于单纯的教书,建书院就更加困难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林贺忙活半天,为的都是钱的事儿。
不仅要把书院建好,还要想想将来学生们、先生们的支出怎么弥补,想一直从官府要钱显然是不可能的。
方浩抿了一口酒,笑着摇了摇头,“你虽然为了此事烦忧,但显然是乐在其中啊!”
林贺一愣,又不由得发笑,确实,能有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忙活,也算是不虚度时光了。
至于将来书院的经济来源,方浩倒是给林贺提了醒。
“历来新建书院,官府不都是会划拨学田吗?”至于划拨多少,就得看林贺这个通判大人的本事了。
当然,这只能弥补一部分,大头还得想其他办法。
林贺忽然想起了后世著名的逸夫楼,很多学校都有以这个名字命名的教学楼。
自己何不效仿这个方法呢?林贺在心底里暗暗盘算。
“对了,我经常和州学的学生们提起你,他们早就盼着与你切磋切磋了。”
方浩淡然一笑,“好啊,我随时恭候。”他的眼神里满是自信。
饭罢,林贺拉着方浩去书房看自己这段时间写的注释,老友相见,他们想说的话都太多了,头一宿就聊到三更才睡去。
林贺带着方浩去了州学,与州学的学生们切磋讨教。
什么叫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几天过后,州学里原来最傲的几人都老实了下来,跟着同是秀才的方浩面前老老实实地叫师叔。
赵斌也跟着在州学,他已经习惯了林大人与众不同的授课方式。
通常都不拘地点,林大人走到哪儿,什么时候有空就随时随地开讲,他在州学跟着蹭课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叫方浩师叔这件事就是他带起来的,要不然有几人比方浩年纪还大,拉不下这个脸。
林贺也有事情求方浩,“不知道定之先生有没有时间来云州讲学,我云州必定扫榻相迎!”林贺笑呵呵地给方浩泡了一杯茶。
方浩瞥了林贺一眼,“就知道你是别有深意。”
林贺尴尬笑笑,“若是学生们不好,我也不敢请定之先生过来。”得先让方浩这个关门弟子认可了州学的学生们,他才好开口啊。
他算是完成了第一步,整风运动。
学生们的学习状态调整过来了,接下来就是请名师点拨了。
自己为数不多的人脉都得用到刀刃上。
方浩点点头答应了,“我会给师父写信的 。”
林贺眼睛亮了,把自己写的邀请信交给方浩,“拜托了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