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米贵,居大不易,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
尤其是前三年自己可能没有俸禄,所以更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林伯英想,家里就只有二百多两银子,要是把这些钱都花了买房子,家里人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京城的房价林伯英前段时间每天去茶馆酒楼吃饭喝茶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像自己在大陵县买的那样一个宽敞整齐的一进小院子,怎么也得一百多两,如果材料好一点,或者地段好一点,可能就要二百两了,这即使是对一个官员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一般正六品的京官,一年的俸禄也就六十两,这些已经把禄米折算进去了。
听起来是很多,但是这些钱要养活一家子,自己也要有人情往来,给上官送送礼什么的,这样一算,一年六十两银子也不一定够花。
因此,很多京官是租房住的。不过房租也并不便宜,现在已经有了专业的掠房钱人自发组成了庄宅行,掠房钱人抱成一团,提高租金。
像宣武门附近住着的都是朝廷的官员,为了上朝方便住在那儿,听说租金也是年年上涨,官员们有苦说不出。
因此,林伯英想着还是买房比较合算,虽然贵一点,但是以后祖祖辈辈也就有了在京城落脚的地方。
可以先买一个小一点的,差一点的,慢慢修建,不必一步到位。
林伯英把买房的心理价位定在了一百二十两,这样他们手里也能留点钱,这样起码可以熬过没俸禄的头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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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贺正跟着大人们在院中磕头。
院子里乌泱泱跪满了人,领头的就是张县令,族长和族老们也来了。
这是在给知府大人磕头,其实,知府大人五天前就带着皇帝御赐的“进士出身”匾额到了大陵县。
不过他没有立马来林家宣旨。
张县令已经托人提前打听过了,知府大人已经去过了封可言的老家安城,在那儿住了八天才启程往大陵县来。
显然安城的县令把知府大人招待的很好,那他肯定不能落后啊,好不容易巴结上了知府大人,怎么能轻易放手。
因此,知府大人一到,张县令就把知府大人请到他家住下,这几天日日陪伴知府游山玩水,把大陵县的好去处都逛了一遍。
到了今天,知府大人才有时间来林家。
先是宣读了皇上的圣旨,带来了御赐的匾额。
说是御赐,其实也不是从京城送过来的,一般都是京城直接把钱下发到各个府中,由各个府来制作。
匾额很大,上书“进士出身”四个大字,左右两边用小字写着年份和林伯英的姓名籍贯,这些字都是描金的,看着很贵重。
众人都跪了下来高呼万岁。
知府大人满意的点点头,又把本府的赏赐拿了出来。
这就比匾额实惠多了,亮闪闪的银元宝,十两一个,一共十个,整齐的放在托盘上。
林贺分明的看到,托盘端上来的时候,整个院子里的呼吸声有一瞬间都停了,大家都瞪大眼睛看着这么多钱。
看到众人惊讶的表情,知府大人矜持地笑了笑,他很满意,像他这么大方的知府可是不多。
接着就又说了一大堆鼓励和夸奖的话。
中心意思就是表扬林伯英多年苦读,考上了进士,为本府争光,鼓励他要为国效力,还夸了老林头和李氏教子有方。
如此这般说完就告辞了,张县令立马跟了上去,显然还没巴结够。
族长和几位族公都松了一口气,和县令大人打交道就够让他们激动的了,若是和知府大人说话,他们可能激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姥爷招呼几位进堂屋叙话。方大老爷领着几个汉子把牌匾挂在屋檐下,林贺和郑谷也跟过去看。
郑杰则是立马把那些银元宝收了起来,这些天家里乱糟糟的都是人,不收好了说不定一不小心被摸了去,那她得哭死。
族长和几位族公的意思是呢,御赐的匾额最好挂到大陵村的家里去,他们还要在村门口修建牌坊,让十里八乡路过的人都能知道他们村出了一个进士。
要不是朝廷规定御赐的匾额只能挂在本家,族长他们恨不得把匾额也挂出去。
李氏的想法倒是不同。
村里的院子几年不住,看着灰扑扑的,而且村里的房子是黄泥筑的,怎么也不如城里青砖的院子宽敞体面,挂上去也相宜。
林姥爷也是这个意思,村里的房子年久失修,要是挂回去,那得重新起个院子才体面,但是,很明显,家里没有这个闲钱,而且十几二十年内,也不会有人回去住。
李氏把她的意思一说,族长他们也不能反驳了。
都出去看了看已经挂好的匾额。
匾额一挂,瞬间这个院子都金贵了起来。
李氏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话语权变大了,不像以前,她是小辈,又是女眷,什么都是族长说了算。
而现在,自己也坐在上首的位置上,族长也是一副和自己商量的语气。
李氏悄悄地挺直了背,自己不能给儿子丢面子。
“至于牌坊的事儿,就建在村口就行,我这儿出五两银子,应该够用。”李氏从荷包里掏出来放到桌上,自家也不能太小气。
“哎,大花,用不着,这钱村里出的起。”虽然村里的几户大姓之间偶有摩擦,但是在这件事上还是一致对外的,都同意出钱。
到时候高大威严的牌坊往那儿一立,看还有哪个村的人敢闹事。
这个时代最大的资源就是土地,就是粮食。
而土地就需要灌溉,虽然大陵村不算是下游,但每年也会因为浇地的事和其他村有摩擦,双方的青壮年拿着家伙什儿打起来的事也不是没有。
以往,里长都是和稀泥,两边各打五十大板,村里还得给里长送礼。
这回,不仅里长和自家结了亲,还出了一个进士,附近的村子肯定不敢再闹了。
“这个事儿不能着急,回头找个好日子再破土动工。”一位胡子花白的老族公慢悠悠道。
“嗯,是这个道理,也用不了多少钱,买点砖和灰,剩下的活村里的青壮年都能干,快的话两天就成了。”族长也是这个意思,他还是想着,最好能等伯英回来,到时候更风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