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法子,保证药到病除,你要不要听?”
“什么法子?”文葆光的眼神立马发出亮光。
“脱敏疗法。”林贺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什么,什么意思?”文葆光看着林贺不怀好意的微笑,有点瘆得慌。
“你不是一看就想吐吗?就让你吐。”林贺站起来拉文葆光,“走,咱们回去吧。”
“啊?什么意思啊?”
文葆光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面前的一大摞卷子,又看看林贺拿进来放在自己脚边的木桶。额角不由得抽了抽。
林贺打开文葆光的书箱,把文葆光的笔墨纸砚拿了出来。
“给,开始写吧。你今天的目标就是把这摞题目写完,把这个桶吐满。”林贺指了指两样东西。
众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二人,这二人突然拉着手跑出去,又突然回来了,林贺回来就给文葆光拿了一摞纸和一个大桶,几人都不知这二人是在干什么?
“贺哥儿,你这是干什么?”林伯英相信自己儿子不会在同窗伤心难过的时候捣乱。
“文兄不是看见试卷就想吐吗?我让他把这一摞题都写完,把这个桶吐满,到时候看习惯写习惯吐习惯了,他下回考试肯定就不紧张了。”林贺飞速地给众人解释了一遍。
然后就把几个同学都拉了出去,“走走走,咱们都出去。”
“文兄,你就把这儿当成县试的考场,”又把自家老爹拉到堂前坐好,“我爹就是考官,你现在必须把文章都写完,写不完不许出去,你要是想吐就吐到那个桶里,吐完继续写。放心,我爹不会嫌弃你的哈。”
“呃,这样好吗?”文葆光抽抽嘴角,这样也太有辱斯文了。
“没事儿,出了这个门谁知道啊。”
林伯英也觉得林贺的这个法子或许有效果,“葆光,你就试试吧。只要你把这儿当成县试来对待即可。”林伯英鼓励的看向自家的学生,这孩子看着让人心疼得很。
“走走走,咱们都出去,不许看了。”林贺把聚在门口的几人推了出去,又贴心的把门关上。
咔嚓一声,文葆光听出里面落锁了。
“爹,文兄,县试开始了,时间不到谁都不能出考场哈。”
林伯英对文葆光点点头,“葆光,你开始吧。”
“夫子,我,我,”文葆光唯唯诺诺的看向自家老师,又被老师锐利的眼神逼退。不得已看向了那一摞纸。
这些纸都是这段时间林贺给林伯英和郑谷出的截搭题。
文葆光看着这些前言不搭后语的截搭题,心跳得更快了。
他张开了满是汗水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颤抖着手拿起了笔杆开始构思。
文葆光摸摸头上的汗水,看着前面坐着的夫子。不知何时夫子已经点起了蜡烛,为了方便自己写字,更是点了好几个。
文葆光朝窗户外面一看,天已经黑了。自己竟然在这儿心无旁骛地坐了一天,还连累了夫子连午饭都没吃。
文葆光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双腿,走向林伯英,“夫子,学生都写完了。”说着,双手把一摞答卷递给了林伯英。
林伯英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拿过来看了起来。
“你的字最近很有长进。”
文葆光默默点头,自己觉得心里烦闷了就写字,写的多了就有长进了。
“好了,你先出去吃饭吧,等吃完饭再和你说你的答卷。”林伯英温和地看了看文葆光。其实像文葆光这样性格细腻的孩子能更好的观察和思考,写出来的诗自然更加的好了,这也是文葆光在作诗方面一骑绝尘的原因。
“夫子,您不去吃吗?”夫子也跟着自己一天没吃饭了。
“不了,你去吃吧,为师现在不饿。”
文葆光一推门就发现门锁已经解开了,推门出去就看见林贺和郑谷坐在井边等着自己。
文葆光看着两人关心的目光,摸摸肚子,“我饿了。”
“有有有,给你留了饭。”奶奶李氏立马从厨房里走出来,“都在灶上温着呢,好孩子快来吃吧。”
文葆光看着面前的小米粥馒头和几样小菜,几乎是狼吞虎咽。自从母亲回来,他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
林贺和郑谷也没再问,只是默默地陪着文葆光。
“现在已经宵禁了,今天你和我俩一起睡吧。”郑谷邀请文葆光一起就寝。
文葆光默默点头,三两口喝完了小米粥,急急忙忙站起来,“我先去找夫子,他正在看我的文章呢。”
林贺和郑谷看着文葆光重新振作起来也松了一口气。
“小舅舅,你说你心态怎么就这么好啊?”林贺觉得焦虑一点是正常的,像文葆光的极度焦虑和小舅舅的完全不焦虑才是异类。
“有什么担心的,考不上我又没什么损失。”郑谷完全无所谓。
“可是,要是考不上的话你不是白学了这么多年?”
“怎么叫白学了,不管我学不学,我都会长到十岁,二十岁,最起码我学到了东西,就算没有功名,有文化的二十岁和没文化的二十岁总不会一样吧?”
林贺默默点头,自己活了两辈子也都是小孩心态,还不如小舅舅心里通透呢。
“你看这篇文章,你破题就破的很好,这篇就有点俗套了。”林伯英指着这一摞答卷,一篇一篇给文葆光分析。
“葆光,其实以你的水平,过县试是没问题的,府试就要点运气了,不过你年岁尚小,我也不过是让你去试试手,并没有一定要让你取中的意思,你不必以此苦恼。至于他人的看法就更与你无关了。”
“庄子所说的039039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傲倪于万物,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039039你还记得吗?”
“记得,鱼相望于江湖,人相忘于道术ot
林伯英点头,拍了拍文葆光的肩膀。“好了,去洗洗睡吧。明天还是照常早起读书。”
三人并排躺在炕上,文葆光穿着绣黼丹朱中衣躺在二人中间,“我还是第一次和旁人一起睡呢。”
林贺摸了摸文葆光顺滑的中衣,又看看自己打补丁的睡衣,暗暗咬牙:万恶的统治阶级。
“你平时没有下人陪你睡吗?”林贺想起上辈子了解到的富人的生活,难道不是像贾宝玉那样有丫鬟陪着睡吗?
文葆光摇摇头,“我祖母不许我摆排场,平时伺候我的嬷嬷年岁也大了,我也不想她受累。”
林贺点点头,这也能看出来,文父好歹是个六品官,文葆光平时来上学也不见有书童小厮伺候,可以说十分简朴了。
郑谷拿手肘抵了抵文葆光,“你今天也没吐啊。”郑谷刚才准备拿出来倒来着,结果桶里空空如也。
文葆光点点头,“没有,我咽回去了。”
啪的一声,林贺把枕头甩在文葆光身上,整个人扑了上去,“啊啊啊啊,你好恶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