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的禁军,或许没有最坚强的斗志和精神。
但他们拥有这个时代最先进的兵器。
袁隗仓促之间的撤退,并没有来得及带走考工令麾下的匠人。
也没有能够带走武库大量的刀兵弩箭。
此刻,沮儁的射声营经过扩充,已经达到了一千四百人。
根据各人的素质和能力,分为强弩部和硬弓部。
强弩的拉力大,比一般的弩需要更大的臂力。
但由于弩机和箭道的存在,只要士卒有力量,稍加训练就可以。
而且弩上弦后可以以任意一种姿态携带,易于隐藏并发起突然攻击。
这是强弩相对于硬弓的优势。
硬弓的优势在于射距。
但弓拉开后必须有力量保持一定的姿态。
如此才能维持待发状态。而射距的增加,同样也就对弓箭手的准头要求极高。
也就是说,弩的易用性使得其对使用人员的要求低。
一个农民经过两三天的训练就能成为一个致命的弩手。
但是要训练一个弓箭手则需花费大量的时间和成本。
幸好的,射声营本身就是弓箭手的底子。
补充新兵的时候,又有王匡从泰山征召的五百强健弓箭手。
所谓山多民果劲,穷山恶水的泰山人想要生存,就要拥有超群的射术。
毕竟弩虽然更好用,但大汉禁弩(这玩意,有点类似大号手枪)。
射箭的频率,泰山兵或许不比乌桓这样的游牧民族。
但射箭的力量和准确度,却是游牧民族望尘莫及。
此刻,在沮儁的指挥下,强弩兵俯身在营垒边,硬弓手搭箭于弓弦上,列队于强弩兵之后。
这时,步兵校尉的步兵们也迈着整齐的步伐,来到了硬弓手的身后,准备待敌军冲到阵前的鏖战。
很快,视野中的白波军开始出现。
和往常印象中的蛾贼不同,此时的白波军,铠甲刀兵齐备,宛如正规的官兵。
阵形上,也是有模有样,和官兵并无太大差别。
看到这一幕,沮儁的眉头微微皱起。
“请盾兵立盾!”
随着他的军令,令旗兵挥动了相应的旗帜。
距离不远的毌丘毅和步兵校尉,也看到一条黑线般涌来的白波军,眉头深深的皱起。
几乎在沮儁下令的同时,毌丘毅也下令道:“孟校尉,盾兵防护吧!”
“遵令!”
步兵校尉孟益策马离去。
看着孟益的背影,毌丘毅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和孟益原本都算是太傅袁隗的人,只不过在太傅南逃的时候,他和孟益都果断选择站队天子。
毕竟他是司隶河东人,而太傅是豫州汝南人。
当中搁着雒阳。
谁知道他跟随太傅的话,河东那帮豪族会不会献祭他毌氏宗族。
而且他在太傅这边本就是外围的小角色,不是核心。
而太傅和大量官员难逃,其中必然空出相当位置,如此一来,天子必然要重用留守的官员。
一方面是缺人,一方面也是给天下人做榜样。
如果他们这些留下来的人员,都不被重视的话,其他人在选择天子的时候,都要斟酌一二。
但孟益是豫州人,在太傅那里也比他受重用的多。
当初张纯叛乱,就是由孟益担任中郎将,率领骑都尉公孙瓒等进攻张纯和张举。
孟益虽然站队天子,但天子也不可能把这样一颗钉子,继续放在右中郎将这种重要位置上。
同时为了表示对豫州人的继续重用,则是任命其为步兵校尉。
平时有北军中候监督着,战时则有他这个北军中郎将监督着,但凡其有什么异心举动,都会被直接镇压。
当然,这也是讨伐河东的白波军会做这样的安排。
如果是讨伐南阳的太傅袁隗,孟益这种潜在危险分子肯定会被调离。
举着大盾的步兵,赶到了简易的营垒前,他们与硬弓手们穿插而立。
与此同时,白波军的阵形也来到了一箭之地。
屏住呼吸的沮儁,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这个时候,他依然没有下令弓手们开弓。
果不其然,在阵形进入一箭之地后,白波军仅仅走了数步,便缓缓停下。
隐藏在阵中的郭泰也在观察着对面的阵形。
看到那森严紧密的箭挡、鹿角等物,和整齐的阵形,以及始终不开弓的弓手,他的眉头深深皱起。
对面的弓手经验很丰富,将领也足够沉得住气!
正常,像这种阵形进入一箭之地的范围内,为了尽可能的多射几轮,弓手就要立即搭箭开弓。
所以,他才会下令,在阵形进入一箭之地之后暂停。
为的就是影响对方士卒和将领的心态,以及影响对方弓手的体力。
这些,都是郭泰在实战中学到的经验。
“这次半渡而击,怕是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不过,也正好更像真的调兵!”
郭泰心中打定主意后,也不再犹豫。
毕竟只要张琰那边稍稍引起一点动乱,这边的官军就必然混乱。
天子被杀,是任何人都无法承担的结果。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追随大贤,共享太平!”
随着激动人心的口号喊出,白波军的阵形开始继续前进。
“开弓!”
随着沮儁一声大喝,身边令旗兵的旗帜挥动,硬弓手们纷纷拉开了硬弓。
箭矢向上抬起,随着“射”和令旗的挥下,形成一片黑色的长虹横向飞去。
见状,白波军的士卒们举起了手中的盾牌,倾斜顶在脑袋上,同时脚下步伐开始加快。
而弓箭手们在奔跑的同时,也拉开了弓箭。
弓箭指着斜下的方向。
“哆哆哆哆!”
箭矢如雨点一般落下,但大都落在了盾牌上。
即便透过盾牌的缝隙,但也被甲胄阻住。
只有运气不好的十数人,在惨叫声中跌倒。
“射射射!”
这个时候,白波军的旗帜也开始挥动。
原本早已开弓准备好的弓箭手们,纷纷扬起弓箭,勉强瞄了一眼后,便向对方的阵营射去。
其居然有数千名弓箭手,箭矢虽然参差不齐,但巨大的数量还是形成了一片乌云,冲着岸边的营垒倾斜而下。
“哆哆哆哆!”
“哆哆哆哆!”
士卒们或是蹲在箭挡的后面,或是锁着脑袋躲在盾牌的下面,一个个尽量蜷曲着身子,尽可能的减少打击面。
“怕个球,这就是普通的弓箭,力度比咱们小多了。
甭说有盾牌,就是没盾牌,咱们的甲胄也顶得住!”
一个健硕的汉子瞧旁边新兵有些发抖,咧嘴安慰道。
与此同时,刘辩、黄琬、张辽、荀攸等人也在砥柱附近渡过了黄河。
在张辽的指挥下,士卒们麻利的立着营垒,斥候们也已经放了出去。
而华雄所率领的督战队,已经骑上高头大马,开始来回穿行。
视野中,黄河上游数里外传来震天的厮杀声和鼓声。
“传令众军,加快渡河!”
除了三千羽林和虎贲,还有两千左右的辅兵。
他们负责运送大量的粮草辎重,和一些攻城的利器,如床弩和云梯等!
“报,蛾贼想半渡而击,却未能奏效。
虞城方向,大约有万余人,正在赶往茅津渡。”
斥候很快带来了最新的战场情况。
“贼人应该是没有识破我们,公达多虑了!”
黄门侍郎马宇斜了黄门侍郎荀攸一眼,开口讥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