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阳苑,本就有皇帝与亲信百官宴饮的大殿。
因为董卓麾下都是些大头兵,被赶走的显阳苑丞及吏民,又被喊了回来。
显阳苑中的各种猎物和家禽,都被杀死,董卓又安排人去西市购买酒水等物。
“哎,你们在做什么?快过来,先拔毛!”
董卓穿行的大殿后方的中厨、东厨、庖厨和爨室。
雷霆的声音响彻四周,“傻了吧你,煮羊肉要先过水清洗,哎呦,气死咱了!”
“董并州,董并州!”
这时,主簿田景从远处赶过来,见状急忙高呼。
闻言,董卓眼睛瞪起,喝骂道:“什么并州,咱现在是什么?!”
田景打了个哆嗦,忙改口道:“司空。”
“嗯,三公之一的司空!”
董卓抬起头,颇为自豪的眺望着远方,半晌,才沉声哼道“什么事?”
田景上前道:“王允来了!”
董卓眼睛一翻,道:“一个两千石而已,来了就来了,安排在前室接待就好,还过来说什么!”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一百多人!”
“什么,他想谋杀咱么!”
董卓大惊失色。
田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感觉董卓自从当上司空,就有点不太正常了。
“不是,是带着一百多奴仆过来,说雒阳这边,他这个河南尹最熟悉,是要帮忙收拾的。
还有几十辆车,上面酒水、菜肴等,应有尽有!”
“嗯?”
董卓疑惑起来,“你在这边看着,别是想毒死咱。”
田景想起方才收起来的金子,忙道:”咱们这边也有不少人,而且百官公卿一起吃喝,怎么下毒?
我看王允这个人,最会察言观色,他知道司空将会掌控朝政,所以提前来投靠司空。“
”这倒也是,把他请进来吧。“
董卓点了点头。
随着田景离去,不多时,便带着王允和百余名奴仆,推着几十辆车车子进来。
随着王允一挥手,自有丞司吏民上前,开始接替董卓麾下的工作。
有摆设长案的,有杀猪宰鸡的,有生火的,有担水的
一项项的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
原本鸡飞狗跳的场景,顿时变得井井有条。
董卓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道:”子师,你这些人各司其职,和我军队中的刀手、长矛手和盾兵、骑兵相互配合,甚是相似啊!“
王允微微一笑道:”司空谬赞了,宴席怎么比的上兵者大事?
司空,君子远庖厨,不若我们到殿中一叙。“
”正是如此,这里一股子骚臭味,咱早想走了,走走走!”
董卓哈哈大笑,拉着王允的手,向不远处的后殿走去。“子师,今日来有何事教我啊?“
“司空此言,折煞我了!”
王允一脸感慨,“我王允这一生,最恨的就是奸宦。
此次诛杀奸宦的大功,其实应该是司空!”
董卓疑惑道:“宦官都是袁绍杀的,子师此言,我就听不懂了哈!”
王允拱拱手,道:“天下人欲诛杀宦官,但大将军却举棋不定,太后更是坚决不允。
任凭大将军如何劝说,袁绍等人如何布局谋划,甚至让桥瑁带兵到成皋,指使丁原派数千人作乱河内,自称“黑山伯”,以诛杀赵忠等宦官为名,焚烧孟津,放火烧平阴、河津幕府及居民,想以此震怖太后,而太后依旧不从。
但是,司空一到夕阳亭,太后惊恐于司空的威名,立即就同意了。
若是没有司空,诛杀宦官一事,根本无从提起啊!”
“嗯,子师不这样解说,咱都不知道立有如此大功啊,我向来也是最讨厌奸宦的!”
董卓哈哈大笑,“我前些时日上书,说‘中常侍张让等人窃据恩宠,搅乱天下。
所谓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弄破恶疮虽疼,胜似它侵入内部。
从前赵鞅兴晋阳之兵,以驱逐君主身边的恶人。
如今臣则鸣鼓到洛阳,抓捕张让等人,以消除奸恶污秽。’
原本还感慨来的太慢,没有赶上杀两个奸宦,却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大的作用。”
两人说的高兴,王允忽然一拜道:“如今太傅老迈,袁基袁绍等人难堪大任,杨彪等人清谈客,朝局以后就看司空的了。
允不才,愿为司空牵马,执鞭左右。”
董卓先是大惊,随即大喜,连忙把王允扶了起来,感慨道:“我常听闻关中关东名门望族,大都觉得我董卓粗鄙,何德何能,能得子师厚爱啊!”
王允同样感慨道:“司空,允乃是并州人,虽家世还可,但也是边郡出身呐。
这么多年,咱们边郡的人,为了大汉留了多少血,有谁知道?有谁记得?
现在司空来了,咱们边郡人的好日子才终于来了,我又怎么敢不效忠司空呢!”
董卓深情道:“我得子师,如鱼得水也!”
两人手扶着手,四目相对。
这时,门外响起田景的声音:“司空,董璜求见!”
“哈哈哈,子师,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董家的千里驹!”
董卓拉着王允向殿外走去。
王允眉眼低垂,似是有些情绪,但一闪即逝,再抬起头时,目光就变得坚定无比了。
“我有此命在,全得太傅费力。如今他以重任相托,我又岂能不尽力求义,青史会留下我的美名。”
他赫然便是太傅袁隗安插在董卓身边的一颗棋子
“什么,他们都不应召!!”
董卓勃然大怒,浓密的眉毛像是刀剑一般紧紧地贴在一起。
愤怒的瞳孔中闪烁着凶光,透露出不可抵挡的威严和压迫感。
低沉而咆哮的声音从牙缝中迸发出来,如同狂放炽热的火焰一般震撼。
田景和董璜吓得赶紧跪伏于地。
王允的眉头微微一皱,董卓的威仪,竟然如此雄重!
他轻轻的咽了口唾沫。
暴怒之下,浑身散发出的愤怒和权势,竟让人心生畏惧,不敢有丝毫反抗之心。
不过,这反而更加激起了王允的刚直执拗之气,他略一挣扎,便昂首笑道:“司空勿忧!”
“麻烦通报一声,我乃是博士李儒,前来投诚司空!”
院门前,一个戴着两梁进贤冠的儒士,正在苦口婆心的劝说着门客。
“我熟读天下史书,经书研究透彻,乃是天下第一,所以才为博士。
是故胸中有沟壑,心中有乾坤,定能助司空,再登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