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边大帅。”
“籍贯”
“俺是山东泰安,夏张镇鸡鸣返村人。我,”
“哎,不对呀,大夫!看病也问这个的吗?!”
满是胡子的大脸下半部一张大嘴张开,露出一口不怎么协调的整齐白牙,边大帅有点急。
老子就是来医院看个腰疼病,你这大夫怎么就查起俺的户口来了?
你这问的不专业啊?!
对面的女大夫扶了把眼镜,心道:“谁让你不修边幅的让人心生戒备,一双贼眼又一直在老娘我胸前扫来扫去的?!”
她轻咳一声,一点也不尴尬的举起胶片,
“你骨头没事,就是腰腹周边的筋带有些黏连,吃点药疏通一下,回去养上几天就好了。”
说完,在电脑上一阵啪啪打字,俏脸含霜,朱唇对着门外轻启:
“下一位。”
边大帅讪讪起身,暗道:“太阳不大,脾气不小!”
“直播间的兄弟们肯定看不上!”
排队取药,穿过拥挤的大厅,边大帅忍着腰部不时传来的阵痛,走出了医院大门。
这是江苏省北边的一个小县城,距离自己荒野垂钓的小岛有三十里远。
昨晚下播后腰疼了一晚上,搞的自己一宿未睡,边大帅害怕落下病根,一早便离岛进了城。
如今拍片子没事,心里的大石头落下,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边大帅这才记起,自己早饭还没吃。
随便找了一个小店,要了一斤油条,边大帅在街边的小木桌上闷头干饭。
街头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夹杂着俚语骂人。
“老吴家的人又闹起来了,走,快去看看。”
旁边的几位食客迅速起身,往不远处聚拢过去。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边大帅继续啃油条。
“嘭。哗啦!”
“老子今天跟你们拼了!”
聚拢起来的人群往四周散开,边大帅抬头,正好看见百米外一个中年汉子手拎一根铁棍,正疯狂的打砸街头的一间铺子。
铺子的玻璃门已经被他砸碎,玻璃碴子散了一地。
三四个人在男子周围,看样子像是在劝阻他,却又碍于他手持凶器,不敢太靠前。
边大帅嘴里叼着最后一根焦黄的油条,慢慢走了过去。
“吴大壮,你敢砸我家铺子,你等着,警察一会就到,今天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对中年夫妻立在被砸的铺子门口,冲着中年汉子大声嚷嚷。
“哼。”
汉子不说话,举起铁棒就要往铺子里头闯。
“妈呀,要杀人了!”
旁边的街坊邻居有人开始惊慌尖叫。
门口的男老板则是举起手里的一把菜刀给自己壮胆,胳膊颤抖着,显然也有些上头了。
大战一触即发。
举铁棍的汉子眼光一寒,正要蓄势前冲。
他半空中的手腕突然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跟着一个厚重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朋友,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非得用这么极端的方式?不值当啊!”
一个面色黢黑,满脸胡子的人拦住了自己。
“莫要管闲事!”
吴大壮低哼,使劲想要挣开束缚,却又发现这个管闲事的屌毛力气颇大,自己竟然脱不开身。
远处传来警车鸣笛声,街上的气氛为之一松。
吴大壮狠狠地瞪了一眼胡须男,松开了手里的铁棒。
“锵啷!”
铁棒落地,边大帅随之放开对方手腕。
有警察在分开人群往这边走来。
吴大壮狠狠地冲边大帅骂了句:“管闲事的屌毛,你给老子等着!”
随之一脸挑衅的冲铺子里的老板夫妻俩撇嘴:
“早晚要你们偿命!”
边大帅感受到对方骨子里的恨意和不屑,当下深深看了眼对方。
警察很快将行凶者带走,聚拢的人群也慢慢散开,少数几个走过来安慰老板娘夫妇,
“你俩放宽心,有政府在吗!”
“大壮他老婆孩子的事又不能全怨你们。”
“老刘你不该拿刀啊!让他闹几回,说不定他气顺了,这事就过去了呢!”
……
老板娘不干了,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没天理了呀!”
“天杀的吴大壮一个月来我这闹三回,我们还怎么做生意?!”
“我们不拿刀,让他用铁棍把我俩砸死?!”
“滚滚滚,你们这些王八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死光了算逑!净欺负我们外地人!”
老板娘的丈夫则一直在一旁握着菜刀,抿嘴不说话,看向周围的眼睛不时冒出凶光。
被安慰者如此不给面,自讨没趣的观众迅速离开,破烂的店铺前只剩下一脸毛的边大帅和老板夫妻俩。
一旁的边大帅挠头,这事看着像有什么隐情啊!
男老板冲边大帅感激一笑,叹了口气,搀起老婆进了铺子。
郁闷的边大帅抬头打量了一眼铺子,玻璃门碎尽,一眼看不到里头的铺子显得黑洞洞的,看起来不协调的很!
“大老刘这铺子风水不好,直对路煞,早晚会出问题的!”
“就是,该找人看看的!两条人命啊!”
街角人群的闲言碎语飘进边大帅的耳朵里,后者举目望去,
铺子紧靠一个十字路口,远处西北角的一座山峰突兀撞进眼帘,边大帅心里不由得一突突。
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
“管闲事的屌毛!”
吴大壮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边大帅不禁用力摇头,
“自己都落到撇家舍业,四海为家这步田地了,还要去多管这些闲事?!”
“爱谁谁,天塌了跟老子有个毛关系?!”
找到停在路边的三轮车,边大帅松手刹,一脚油门到底,突突突的奔向荒岛。
一路无话,回岛时间是下午两点半,不耽误晚口。
边大帅简单收拾一番,就去钓台位置继续守钓去了。
下午口不好,一直到六点,才上了几条红尾,一条半斤重的小鲤鱼。
大帅气的想把鱼竿扔水里!
这位置是自己看遍全岛,特意挑出的一个钓位:桦尖,左侧是个回弯,右边水深四米,妥妥的鱼道啊!
按往常经验,打窝三天就得爆护了。
可自己在这鸟不拉屎的荒岛上枯守半个月,连条三斤往上的大鱼都没钓到,哪怕是白条也不多!
“看看风水。”
上午在城里路人甲说的话在脑子里突然打转。
边大帅脑袋里灵光一现。
“咦,难不成这钓鱼也要看风水的。”
晚上,简单吃过清汤面,边大帅珍而重之的在帐篷里翻出一个小木盒,从里边掏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
《钓鱼杂记》。
自己以前摆过书摊,捯饬过老物件,这本小册子就是打那时候留下来的,陪伴自己有些年头了。
册子里尽是些手绘的图画,边上写了一点自己不认识的古字。
自己有时闲下来也好翻看它,可是一直也看不出个头绪。
书名钓鱼,里边的东西看起来又跟钓鱼风牛马不相及。
边大帅翻开册子,在中间的某页停下,看着页面上的墨色山峰,眼睛越整越大:
“去他奶奶了个腿的,这座山俺老边见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