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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登州渡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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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唐河南道,扶余封一行人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到了登州地界。齐鲁故地虽为春秋商业繁荣之处,此刻却难以媲美江南,登州比对扬州更是多有落差。所幸扶余封等人不是前来游玩,也就不太在意这些,不过山东之处虽为孔孟故乡,但如今举国在武则天影响下兴盛佛教,此地便也兴修诸座佛寺。

    “大人!”

    扶余封等人骑着马在官道上行走,队伍中并未见到苏布烈,而他正从远方策马而来,呼喊着,待几人汇聚,他边喘气边说:

    “都已经安排好了,咱们进城便可。”

    “好。”扶余封点点头,看向福荣说:“福荣兄,在登州休整两日,咱们便借船东渡。”

    “俺都听扶余兄弟你的。”

    福荣在十余日的同行中发现扶余封的非凡之处,心中颇为佩服,如今还在大唐境内,觉得听对方安排就行,想到这儿他又说:

    “对了兄弟,入了河南道以来,咱们似乎碰到两批新罗的武者,你说是不是有如俺这般逃来的?”

    “你认识他们吗?”扶余封看福荣摇头,便翻白眼说:“不认识就跟你没关系,要是你害怕,咱们继续北上,直接去营州。”

    “不了,不了。”福荣讪讪地说:“现在回去,俺阿玛得打死俺,俺带你们去白山部,然后找人探探阿玛口风也不迟。”

    “那你同意继续绕道?”

    “同意,万分同意。”

    看着不住点头的福荣,扶余封心中只觉好笑,招呼几人入登州城中。而在登州南数百里处,连夜奔波的剑氏三杰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聊边让胯下马匹慢慢前进。

    “大哥,一连多日,眼见就要到登州了。”剑鸣扬说:“不如在中原歇两日再跨海吧。”

    “可以。”剑鸣天点点头说:“前些日子因为数月之功尽废,心情沮丧,光顾着赶路,还未在大唐潇洒一二,如今就多体验两日。”

    “太好了。”剑鸣山喜道:“咱们哥仨在新罗武林也算一方高手,为了个靺鞨人奔波至如此,实在有失体统。既然大哥首肯,俺要十个。”

    “……”剑鸣天不由得失笑地说:“你这货,别最后功力倒退了。”

    “不碍事,不碍事。”

    剑鸣山摆摆手,兄弟几人不过行走百余里,就见一行约莫十人,领头的是个四品武者,头戴暗红绸带,一席青衫,身后跟着的大体都是六品、七品武者。

    “三位前辈。”

    为首那人对着剑氏三兄弟抱拳行礼,别看他有些许胡须,看起来比剑氏兄弟大,但武功不济,面对高手也只好称呼前辈。剑鸣天勒住缰绳,看了看剑鸣扬,只见剑鸣扬拨马前进几步说:

    “新罗的?”

    “是。”

    “既然认得我兄弟三人,想来不是有官身就是高门大派,什么事?”

    “三位前辈,在下金刚刀宗弟子安仁秀,得王上看重,许以大舍之职。”

    “既如此。”剑鸣扬眉头一挑问:“不在王都参赞,来天朝何干?”

    “去岁之事三位前辈也知晓,如今内忧平定,而贵人们念及二十年来与唐国关系并未缓和太多,故而意图自武林交流中寻突破。”

    “所以……”剑鸣扬沉思片刻说:“今年你们来了多少人?”

    “目前四批人马,零零总总也有五六百人了。”

    “拦住我等所谓何事?”

    “少林禅宗发英雄帖,有大德高僧参悟达摩玉壁,返照己身,于一品境界又进一步,得比丘僧之法。所以请各路豪杰前去观礼,我等本在登州及周边地界闯出点名气,得了帖子,如今得见三位前辈,想着邀前辈同去。”

    “可是迈入超品?”

    “这个……”安仁秀见剑鸣天开口问,连忙扭了一下身子拱手道:“不是,一般证道阿罗汉的高僧才是超品,这个比丘僧,估计是半步超品之类的吧。”

    “那就免了,驾!”剑鸣天策马越过众人身边说:“我兄弟三人思乡心切,这趟浑水就不去了。”

    剑鸣山、剑鸣扬见状赶紧追上,剑鸣扬对着安仁秀抱拳告辞,安仁秀面色有点沮丧,有手下人到近前不忿地说:

    “什么人啊,仗着武功高绝就目中无人,简直……”

    “唉。”安仁秀叹口气,抬手一拦说:“不必多说了,咱们继续赶路。”

    再说回到扶余封等人,入了登州城后找了一家客栈借宿,随后便各自打探情报。苏布烈去与本地不良人组织接头,铁虎去码头咨询渡船,扶余封与福荣则是在城内闲逛,顺带问询关于新罗的事情。

    “兄弟,俺在营州时也见过佛寺,没想到,这登州居然有这么多,这佛爷厉害吗?”

    “……”扶余封翻了个白眼,他说:“你这一路逃到扬州了,没注意大唐州府都有大量佛寺吗?”

    “哎嗨嗨。”福荣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光顾着逃命了,现在想来,应该还是路过不少的,不过都没仔细看。”

    “那你现在看到了,有什么想法?”

    “全国各地都供奉,说明佛爷厉害,等俺阿玛气消了,俺就问问他,俺也想有个自己的佛寺。”

    “怎么说?”

    “俺听说谁建佛寺,谁能把自己做成护法金刚、力士菩萨,陪在佛爷身边,俺也要。”

    “想得倒是美,不过……”

    扶余封眼珠一转,想到什么,故意迟疑,福荣有些好奇,催促说:

    “不过什么?”

    “高丽故地应该有不少佛寺,如今靺鞨诸部散居于斯,不一定有多少信众礼佛,你要是能发展一二信徒,或许还真能得个菩萨名号。”

    “对啊。”福荣闻言右拳捶左掌说:“兄弟你这点子好,正好咱们回‘旧国’,俺先给白山的弟兄们说道说道。”

    “话又说回来。”扶余封在一处摊子买了碗茶汤,招呼福荣坐下,有些好奇地问:“伯父因何会对你动怒,你不就是游历海东,还能有啥?”

    “呃……”福荣面色一僵,讪讪地说:“没啥,就是离家久了,让家里担心。”

    “是吗?”扶余封心知福荣言语有所隐瞒,但还是没有戳破,说:“走吧,找一个佛寺进去拜一拜,希望出海顺利。”

    “好嘞,兄弟,你懂佛法吗?给俺讲讲,营州那边没什么高僧,俺到现在也不太懂这套。”

    “废话那么多。”

    扶余封虽然跟福荣差了将近十岁,但心性与之相差不大,故而竟能话语间教训对方,偏偏福荣也不以为忤。二人找了座寺院,请了香,也不管灵不灵就进香叩首,求个心里平安。待到入夜,铁虎、苏布烈归来,与二人于客栈汇合,探讨白日所得。

    “大人。”苏布烈席地而坐说:“不良人已将我等诉于前几日求报上去了,估计明日就能把推荐信送来,而且此行亦有数名高手前往新罗办事,到了地方,可与我等照应一二。”

    “莫非新罗有变?”扶余封问:“怎地这个时段派人前去了?”

    “自去岁政变以来,新罗王身体每况愈下,鸡林道不良帅传信,恐其国贵族有鬼祟之心,桑帅恐有变故,特遣多名三品、四品不良人前去探上一探。”

    “这样啊。”扶余封点点头说:“我还以为是最近国内新罗武者多了不少,所以才去打探情报。”

    “说到这个。”苏布烈面容一肃说:“新罗武林自年初便屡屡有武者渡海而来,不少人在中原闯出些名头,有不良人兄弟说此番少林禅宗广邀天下英杰,不少新罗武者也在其中。”

    “哦?”苏布烈的话语让众人神色一振,扶余封问:“有什么猫腻?”

    “据说那高僧是度化以为绿林恶霸,顺带悟出一点佛理。”苏布烈饮了一口水说:“当初燕国公(黑齿常之)曾在一品境界踏足大宗师境界,应该与此次少林所谓‘比丘僧’差不多,再往上的超品境界真的太神秘了,释门是真往成佛方向走,已经让人看不懂了。”

    “所以。”扶余封想了想问:“苏大哥,少林此次是要把那绿林高手示众?”

    “不错。”苏布烈点点头说:“原本那恶霸也不算恶霸,就是在与少林高僧对峙时心态崩溃,心性入魔,直接从二品破入一品,结果成全那僧人,如今怕是要成为禅宗护法了。”

    “真是想不到啊!”

    随着扶余封的叹息,众人也是唏嘘不已,江湖上一方霸主,居然会在佛法度化面前无法自由。不多时,铁虎打破气氛,说起他今日见闻。

    “大人,两位大哥,俺今天在码头有点收获。”铁虎说:“后天就有一艘前往海东的船队,三艘大船,先到新罗,后至日本,船老大是经营皮货和山珍生意的,不少同行商客都租了几个船舱,意欲同渡。”

    “那我等是否可以出发?”

    “俺没谈妥。”铁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那厮一听四人,张口就要八百两银子,这也太多了。”

    “这……”

    扶余封心想他们一行手里最多二百两,这船家简直太黑心了,八百两完全是抢劫。苏布烈想了想起身说:

    “我这去找河南道的兄弟借上一二。”

    “不可。”扶余封说:“我等行走江湖,不能总麻烦不良人的兄弟,只是这费用……”

    “唉。”福荣叹口气说:“俺来吧。”

    说着,福荣在怀里东掏一下,西摸一下,最后居然掏出两根山参,他一脸肉痛地说:

    “俺在白山的兄弟说了,这个在新罗、登州等地可畅销了,应该能够了吧。”

    “盯——”另外三人盯着福荣,把他看得有些毛了,连忙摆手说:

    “就这两根了,真的没有了。”

    扶余封夺过两根山参,递给苏布烈说:

    “明日苏大哥跟铁虎去出了这山参吧,然后跟那船家杀杀价,八百两真的不行。”

    “嗯。”苏布烈接过山参后点点头说:“大人放心,在下一定办妥。”

    转过天来,苏布烈领着铁虎前去租船,而剑氏三杰也入了登州,三兄弟投宿后直奔秦楼楚馆,竟是与扶余封一行擦肩而过也未注意到。待到第二日,剑鸣天见三弟剑鸣山在歌姬怀中酣睡不醒,有些好笑又好气地摇摇头,然后带着从弟剑鸣扬去码头约船。

    “大哥,你看。”

    “怎么?”剑鸣天边回复边顺着从弟所指看去,不太确信地问:“是……是福荣那一拨?”

    “是啊,大哥。”剑鸣扬点头说:“这个点雾气也散了,开始我也以为看错了,现在看来,可不正是他们!”

    “嗨呀!”剑鸣天攥紧手中兵器,咬着牙说:“这些崽子,耍了咱们一路,如今竟然相差仿佛,走,去拦下他们!”

    “大哥不可!”剑鸣扬连忙拦着说:“这三艘船已然扬帆,你看,乘着风速,如今快速驶离,仅凭你我,如何拦截?”

    “唉!”剑鸣天懊恼道:“真是不甘心。”

    “大哥莫急!”剑鸣扬边宽慰边走说:“以弟弟我所见,他们是要去咱们新罗,我借几块木板登最后一艘船,先跟着,大哥你带着三哥想法找最近的船只,咱们新罗见。”

    说完,剑鸣扬已然跑到码头浮桥舷板上,踢飞几块舷板,借着木板的浮力,三个纵身飞跃,攀上大船的锚索处,随后借力而上,入了甲板。

    “哎?”船上的管事招呼着许多力工、护卫围了上来说:“你这武夫,凭地上船?”

    “喏。”剑鸣扬拿出两大锭银子说:“事急从权,寻个居所。”

    “嗯?”管事的接过银子咬了咬说:“去新罗?”

    “是。”

    “行吧,你。”管事指了一个护卫说:“带他去下层仓房,随便哪间住都行,但是不能损害货物,另外用餐用水要另外掏钱。”

    “省得。”

    剑鸣扬点点头,跟着一个护卫离去,管事的将银子揣入怀中,心里甚是美妙,随后遣散跟来的下人,自己回房饮酒去了。而关于剑鸣扬追到船上的事情,扶余封等人并不知晓,只因四人租用的是第二艘船,故而并未与追兵有所交集。

    再说回到扶余封一行,海上晃荡了近一个月,未曾想到偏航数次,最终船家给他们扔到白江口的临时渡口,随后立刻扬帆而去。一同被扔下来的还有许多中原和新罗的商人,这些人骂骂咧咧组织手下运着货物赶路,扶余封等人在后边慢慢走着,却没察觉到不远处有一个人在一直跟踪。

    “大人,到新罗了。”苏布烈问:“要先去热也山县看看嘛?”

    “不必了。”扶余封对于百济故地并无什么归属感,他想了想说:“先去四沘城看看吧。”

    四沘城原本是百济国的都城,扶余封的外公扶余隆作为太子时,就居住在那里,而扶余封的母亲扶余文月,幼时经历百济灭国,只怕对故国都城也没什么深刻印象。如今扶余封踏入到外公出生的故土,自然是想去观瞻一二。一行众人倒也没有什么异议,苏布烈则是在行程里暗中留下不良人接头信号,只盼鸡林道不良人能有前来接头的。

    新罗国地处大唐渤海以东,位于半岛之上,原本与百济、高句丽呈“三国鼎立”之势,在大唐攻灭百济、高句丽后逐渐独霸半岛。但是此地便是前汉孝武帝时期也只是简单拓土一二,因其不毛,并未大力发展,导致如今仍有许多村落中人居于半地穴中。

    “此地当真落后。”扶余封见了许多沿途景色,感慨道:“这么多人以冢为屋,实乃蛮荒。”

    “是啊,是啊。”福荣感叹道:“兄弟,你是不知道,新罗国也就一些重要的城市里能有不少宅院,剩下更多的就是这种穴居。俺们靺鞨诸部也就这个水平,这新罗还想当个‘上国’,也没比俺们强多少,当初要不是管吃管住,俺才不在这儿谋营生。”

    “……”扶余封翻了个白眼,随后问苏布烈:“苏大哥,鸡林道的不良人兄弟可有联络?”

    “至今也只见一次。”苏布烈说:“约在熊津相见。”

    “如此简洁……”扶余封疑惑地问:“会不会……”

    “嗯。”苏布烈点点头说:“此地不良人势力受挫,恐难以为助力。”

    “多日来风餐露宿,这些村子根本无法借宿,真是淡出个鸟味。”

    铁虎此时有些垮着脸,抱怨道:

    “原以为来了还能有人找到,要是按苏大哥这么说,咱们还是快快赶路,回到大唐吧。”

    “憨子,不可无礼。”苏布烈有些训斥的语气说:“行程上大人自有安排,用不了多日,就能回到安东府。”

    “俺也只是说说,大人怎么定,俺都听大人的。”

    就在铁虎话音落下,前方传来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便是你家大人说‘自刎归天’,你也乖乖听话?”

    “那是……”铁虎反应过来,怒道:“哪儿来的混账,消遣你虎爷?”

    随着铁虎喝骂,扶余封等人看向前边的路,来人正是剑氏三杰,三人面色多有风霜,一路风尘。只见剑鸣天解下双手剑,冷笑着说:

    “如今只恐你们来得,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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