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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的烽烟在夜晚滚滚燃烧,突厥大营已经乱成一团,黑齿常之麾下各路将帅在信烟的通知下自四面八方冲入营中。面对人心涣散的勇士们,阿史那骨笃禄心中万分无奈,捂着被黑齿常之砍伤的左臂,在亲卫的保护下撤离。
“骨笃禄可汗慢走,恒元送您一程。”
黑齿常之得理不饶人,挥动大刀就要追,仿佛想将敌酋斩于此地。突厥方自是有许多悍不畏死的勇士,纷纷上前阻挠。可惜,这些人并不是一品高手的对手,几招下来就送了性命。就在黑齿常之闲庭信步般追击时,一个强壮的身影带着爆裂的气息向他撞来。
“嗯?”黑齿常之疑惑间用力拍出一掌,将那身影击退,定睛一看道:“三品武者,竟然如此拼命?”
黑齿常之对面的正是阿史那白秃儿,他似是用了什么秘术,周身气机不断提升,仿佛要从三品武者破入二品武者。黑齿常之收紧心神,有些认真地对待白秃儿,而白秃儿有些恨恨地叹了一声:
“我儿子被你们杀了,大汗只知道征兵打仗,索性豁了这条命,保部落不被吞并。”
“是个汉子,你应该是才入三品没几天,可惜,本将送你一程。”
说完,黑齿常之眼神透出一股锐利的光芒,大刀挥动,一股强大的气劲要撕开白秃儿。白秃儿则是手持骨朵,抵消气劲后又退了几步,咬着牙打向黑齿常之。二人刀来棒往不过五招,阿史那白秃儿周身透露着二品武者的气机,但他在未受伤的情况下吐了一口鲜血。黑齿常之见状心中升起一丝敬佩,大刀裹挟多重刀气,直接斩断白秃儿的骨朵,连带着他本人都被划开了胸口的肉。
“咳咳!”
白秃儿倒地咳嗽,黑齿常之用脚一撮地上散落的枪杆,长枪飞起,落入手中。他有些悲悯地看了一下白秃儿,然后右手一扎,长枪直接穿透阿史那白秃儿的心口,此人口鼻流血不过数息便生机全无。望着彻底溃败的突厥兵士,黑齿常之选择鸣金收兵。这一战,大唐基本将突厥一方打得胆寒,阿史那骨笃禄收拢残兵发现十万大军就剩下四万,其余的不是阵亡就是重伤难治,或者是逃亡后不知所踪。最终在残余的各部大人劝说下,阿史那骨笃禄向武则天上了降表和悔过书,黑齿常之则是率领部队往原本的驻地进发。
“师父。”
返程的路上,余封驱马来到黑齿常之身边,见到徒弟带着疑惑而来,黑齿常之问道:
“怎么了,封儿?”
“这一战我感觉顶尖的高手对战局左右非常明显。”
“是吧,”黑齿常之见自己的徒弟有所思考,很是满意地说:“确实,为师凭一己之力率先完成摧寨破营,随后众将士齐齐冲杀,虽然阵亡不少,但毕竟比单纯兵士攻城拔寨要轻了很多。”
“是啊,师父,若是我也到了一品高手的水平,是不是可以当大将军?”
“哈哈,你现在想这些为时尚早,经脉通了几条了?”
“嘿嘿。”余封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两条,估计再有十天就能再通一条了。”
“哟,还挺快。”黑齿常之闻言有些惊讶道:“这么算来,要是有还有宝药,你岂不是一年内就能升到四品?”
“嘿嘿,这不是师父教得好嘛。”
“你呀,”黑齿常之见余封傻笑的样子,弹了他一个脑瓜崩,然后有些严肃地说:“其实你仔细观察自己的状态,十天之内如果再通一条经脉,达到八品武者的话就该停一停了。”
“为什么呀?”
“不是你主动停,而是你的身体会不由自主降低通脉的速度,这是因为营养难以供应。你还在长身体,营卫之气全用来通脉,营养不良的话就会体弱多病。所以,当你成就八品的时候,记得转修外功,锻炼身体,注意饮食进补。”
“是。”余封答应后有些好奇地问:“师父,营养不良是真的吗?”
“啧,”黑齿常之白了余封一眼说:“除非你还有宝药,之前那一匣党参可不是随便来的,你现在就是把上党翻个底朝天也不一定能在找到那么好的了。”
“那师父,怎么找宝药?”
“想的还挺多,以后再告诉你。”
“那师父,咱们接下来去哪里歇脚?”
“话那么密,再说打你军棍。”
其实也不怪余封话多,刚刚打完一仗,身心状态还未调整完的他有一股子情绪需要宣泄,说话是最容易的,而黑齿常之是他在军营里最亲近的人,自然是要多谈几句。在部队行军过程中,一道旨意自东都传来,命黑齿常之及相关功臣于宁州待诏回京听封,于是大军返回驻扎地,黑齿常之则是带领余封、亲卫及各级将校前往宁州。
在余封随着师父赶路时,草原上的突厥各个部落开始举行阵亡兵士的葬礼,阿史那乞嫬面无表情地跟着本部落祭司走着丧葬流程。十余日前,她一把火烧掉自己兄长的残身,如今又送别了自己的父亲。
“乞嫬居次,按照可汗的遗嘱,部落要北迁了。”
“……”阿史那乞嫬面容麻木地说:“祭司大人,部落还有未来吗?”
“……居次,振作一些……”
“哈哈哈……”阿史那乞嫬有些神色癫狂,她咬牙切齿地说:“我要去南方,不管怎样也要找到父兄的仇人!”
“居次……”
不等祭司再说什么,阿史那乞嫬快步走到一匹马前,翻身而上,对着周围的人高声呼喊道:
“我,阿史那乞嫬,部落可汗白秃儿的居次,如今父兄蒙难,骨笃禄大汗没有什么交代,留着无数儿郎尸体曝尸荒野。如今,我欲南下寻仇,部落之事全凭祭司做主,愿意跟我走的都上马!”
说完,阿史那乞嫬策马而去,数十名青壮汉子闻言也是上马追随而去,祭司见状呼喊道:
“等我安顿好部落,南境相见!”
至此,这个阿史那的部落分成了两股,祭司领着上千的民众北去,阿史那乞嫬则是带着自己的几名婢女与追随的护卫南下。而此时,她的仇人已来到了宁州城外。一路风尘的黑齿常之与余封等人抵达宁州城东门时,天色已经黄昏,此时的古道前有一行官员相迎。为首的一人五十余岁,一身红袍衬着有些斑白的胡须,鼻准宽厚,双目精神矍铄,面容透露出些许刚正之气。以此人为首,周边有几位绿袍官僚和年约二三十岁的书生打扮青年。
“来者可是右鹰扬卫大将军黑齿公恒元阁下?”
黑齿常之见到为首的官员问话,将头盔卸下,下马走到近前拱手道:
“狄公,许久不见,还是如此精神。”
“哈哈,”狄仁杰捋了一下须髯说:“果然是恒元将军,老夫在此恭候多时,咱们入城罢。”
“敢不从命。”
说着,黑齿常之笑呵呵地跟着狄仁杰走在最前边,另有人引着余封等人一同来到宁州刺史府。待得众人落脚,双方开始相互引荐。
“恒元将军,来,为你介绍一下这几位年轻人。”
说着,狄仁杰指着一位三十余岁绿袍官员说道:
“这位是老夫的爱徒姚崇,字元之,陕州人士。现暂领宁州司马一职。”
“恒元将军。”
姚崇对着黑齿常之作揖,黑齿常之见此人不由得暗赞一声“英才”,思索一下问:
“可是嶲州都督姚善意公之子?”
“将军也知家父?”
姚崇闻言有些惊讶,黑齿常之则是淡然一笑道:
“姚公事迹,某尝闻之,古稀之年仍能持节为国,实乃人臣之典范。”
“谢将军赞赏。”
随后,狄仁杰陆续介绍其他官员,随后指向三个年轻没有官身的人说:
“这三位是犬子,狄光嗣,字子承;狄光远,字子遥;狄光昭,字子亮。”
“我等见过恒元将军,见过各位大人、将军。”
三位男子对着黑齿常之等人行礼,黑齿常之则是代表远道而来的众人对几位狄仁杰的子嗣夸奖一番。随后,黑齿常之向宁州众人介绍己方人员,说到余封时,黑齿常之犹豫了一下,思索后说:
“这位小将年岁不过十三,名叫余封,乃是某的弟子。此子武艺尚佳,如今军中听用,若以后庙堂相逢,还请诸君相互关照。”
狄仁杰见黑齿常之如此介绍,不由得多看了余封几眼,心中若有所思。随后,他领着黑齿常之、余封、姚崇几人往后堂去享用晚餐,其余人等另有旁人款待。
翌日,余封起了个大早,正在驿馆院中操演刀法,就见有一身着玄皂衣袍的男子快步奔入。他见此人面色凝重,不由得问道:
“阁下何人?此处馆驿为我瀚海都护府将帅暂居之地。”
“在下宁州不良人宁安县队正彭飞,宁州城发生特殊命案,狄大人命我来请黑齿将军及小将军等人前去共商此事。”
“既是州内命案,与我等何干?”
“小将军莫要为难于在下……”
“是何事,如此喧哗?”
黑齿常之自后院洗漱完毕,听到前院的吵闹,便来一探究竟。只见彭飞一脸为难地看着余封,黑齿常之来到近前,二人向他行礼后,余封开口道:
“师父,此人说城内发生命案,要我等前去。”
“哦?”黑齿常之闻言看向彭飞,问道“怎么回事?”
“启禀将军,”彭飞不过初入六品的实力,在黑齿常之无意间的威压下已然湿了后背,连忙拱手回应:“有高丽律师僧印智亡于城内西明寺,弟子来报官,狄大人恐一人智短,命在下请将军共议。”
“这样啊。”黑齿常之沉吟片刻,点点头道:“封儿,随为师去一趟,久闻狄公断案如神,此番正可见识一二。”
“是,师父。”
余封稍微归拢了一下发髻,收刀跟着黑齿常之带上四名护卫便随彭飞来到宁州刺史府。此时,刺史府前围了不少宁州百姓,狄仁杰正在一一安抚闻讯赶来的百姓。只见一位衣着有些破败,葡萄紫已然发黑的襦裙上满是油污的老妪一脸焦急地哀求道:
“狄大人,印实法师是有德行,有道行的,不可能杀人,前两天他还治好了老婆子我,还有几个邻里也多受其照拂,不可能杀人的。”
“是啊,是啊。”
民众们情绪有些激动,纷纷诉说着这位僧印实的好,狄仁杰时而抚须点头,时而将跪下求情的人搀扶起来。待他见到黑齿常之等人到来,眼前一亮,忙对周围的百姓说:
“僧印实乃是德行高深的法师,狄某也是知晓的,入宁州西明寺挂单不过月余,百余人、数十家均受其义诊、讲经之恩惠。本府在此承诺,必不使善人蒙冤,恶者逍遥。诸位先散开吧,刺史府还要处理政务、决断案情。”
待到衙役驱散百姓,狄仁杰将黑齿常之等人迎入,余封等人与姚崇、狄光嗣等分坐两侧。黑齿常之落座后对着狄仁杰抱拳道:
“狄公,此事需要我等如何参与?”
“恒元将军,本府已初步断定嫌犯是何人了,只是如今的情况,你我二人怕是难以出面,请将军过来实乃是需要年轻一辈出力了。”
“怎么说?”
黑齿常之行军打仗是一个好手,但让他像狄仁杰这样话语中说些深意,却也难以理解圆满。只见狄仁杰抚须叹道:
“本府今年才任宁州刺史,本是兢兢业业为民,御史郭翰此前弹劾一批关内、陇右的官员,狄某险些受到牵连。如今,除了恒元将军,应该还有几位不日将抵宁州,待朝廷相召,入京听封。”
“这个本将倒也知晓,与此命案何说?”
“据本府所知,朝中来使乃是周兴等人,依其行为,怕是早已派出探子来到宁州了。”
“嘶——”黑齿常之有些惊讶,转而怒道:“天后真是太过宠信小人,这等酷吏前来,奔着就是折辱我等,若是那周兴意欲磋磨我等,某家的刀法也不介意掀起狂涛。”
“恒元将军稍安勿躁,此时探子必然着重盯着你我,如今出了命案,又是高丽僧,处理不慎,恐为周兴等人所喜,叫我等承怒圣前。”
“依狄公所见,该当如何?”
“这样,本府弟子姚崇可堪造就,查案缉凶由他主持,加之子承、子遥从中辅助。至于将军这边,还需热也山县子相助。”
“什么?”
姚崇等人听闻狄仁杰点破余封的身份,皆是一惊,无人能想到这位十三岁的小将竟然有封爵在身。黑齿常之闻言倒是“啧”了一声,笑着说:
“狄公果然明察,能断出我这徒弟的身份,只是还请诸位不要声张。我这几名护卫随他一同,应该可保狄公爱徒与爱子无虞。”
“多谢恒元将军,本府此番备上了几封密信,两封是元之的,剩下县子、子承、子遥各一封,真到了着急上火也解决不了的时候,大可启封观之。”
“谨遵师命。”
“听凭父亲大人、师兄差遣。”
“余封愿助各位大人一臂之力。”
几人领了信件,离开正厅,狄仁杰则是与黑齿常之继续交谈。待到刺史府门口,姚崇向余封问道:
“余县子,不知你能调动多少人?”
“……元之大人,馆驿里还有八人,如果需要,我可以叫来。”
“行,咱们兵分两路,在西明寺汇合。”
“好!”
余封说完命四个护卫先保着姚崇三人去西明寺,自己则是前往馆驿寻人。姚崇又命狄光远去请宁安县不良人队正彭飞,率三十不良人来助阵。众人到了西明寺外,只见此座寺院于宁州西门内正北处,面宽便能见到东西两座大院门,内部也有五进院落,整体颇显得气势恢宏。只是寺院建筑多有些年久失修,山门有些侧歪,一些碎瓦挺在屋顶,又有些枯草在其上。
“师兄,这么多百姓在寺前,看起来印智律师、印实法师之事影响很大呀。”
“不错,子承,你在此等一下,子遥带人来后你领过来,为兄先去安抚百姓。”
“好。”
姚崇说完便大步流星地来到西明寺山门前,只见几名僧人在十余位差役的围护下不住地劝说着百姓。有些百姓却是骂上了头,话语说得相当难听。就见一位鬓发半白,面色不正常潮红的大婶破口骂道:
“你们这些和尚,那几位师傅没来时候也没见你们多好,出了人命了,在这说些个佛法了,呸,交出真正的凶手,还印实法师清白!”
“对,还法师清白!”
周围人一齐应和,这时,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头也是指着一个面容略显稚嫩的衙役说:
“三狗子!你娘就是印实法师救回来的,印智师傅还给我们大家讲解如何善待他人、生灵,如今他俩都因为这西明寺出了事,你还维护这些和尚!你,你对得起还在家中卧床的老娘,对得起师傅们吗?”
“就是,就是!”
眼见众人话语愈演愈烈,要开始冲击山门,姚崇卯足了胸中正气,朗声喝止道:
“大家停一下!”
姚崇来到推开人群,走到山门僧人面前,略微行礼,转身说:
“本官宁州司马姚崇,乃刺史狄公怀英之徒,奉命彻查此案,定给乡亲们一个交代,大家不要冲击命案现场!”
“狄大人,是狄大人的人,印实法师有救了。”
“什么有救了,”人群中有人反驳道:“印实法师就是狄仁杰下令关押的,他也是狗官!”
“对,狗官,放了法师!”
数百人中已经有三十余人开始冲击由衙役围护的山门,不知道哪里来的石头猛然砸向姚崇额角,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光闪了过来。这正是:军旅茫茫战未销,又闻异事怎命耗。总来民情难相付,但求破障天理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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