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禑格外认真,俨然一副为朱标分忧的模样。
此刻张定边却也不想出言嘲讽王禑。
将王禑拉起身后,张定边语调和缓,温声说道:“将军之言,末将自会转呈陛下。”
“只是陛下所虑乃是全局得失,或许不准。”
“还请将军莫要执拗!”
“自然自然。”听到张定边松口,王禑连忙拱手拜道:“张将军肯谏言,陛下定能听取一二。”
“有劳将军了!”
见王禑说完紧紧注视着自己,俨然是在催自己向朱标进言。
张定边随即也不愿过多停留,转身便朝明军大营走去。
而等朱标、张定边,连同在场明军尽数撤离。
上一秒还满脸真挚,表情甚是诚恳的王禑。此刻突然却宛若换了个人般,立马又是另外一副嘴脸。
屈身掸了掸膝上沾染的尘土后,王禑轻哼一声,很是不屑的瞥了眼朱标离开的方向,便也朝相反方向走去。
不多时。
当走到一处府邸前,王禑倒是没有立即进去,反而环顾四周后,又在街道上饶了一圈,方才进去。
也是等王禑前脚刚踏入府邸,紧接着大门便被牢牢关闭,好似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府邸宅院中,数十名身披甲胄的高丽将士严阵以待。
踏足房屋,屋内却也坐满了开城世家之人。
当看到王禑的瞬间,在场众人纷纷起身跪拜。
只等王禑落座后,这些人方才重新坐于原处。
“王上今夜故作迷阵,可有成效?”
“自然是有!”
听到高丽兵部尚书裴无礼的询问,王禑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道:“今夜不过是试探而已。”
“如今本王已知城内明军,重心皆放在驻守开城之上。”
“因此我等还需静待时机,待倭兵攻城之时,再行起事!”
见自己说完,在场众人虽不敢有半分异议。
可一个个却都是略带狐疑的相互对视。
王禑猛的一拍桌子,怒声斥道:“先前崔颖逼宫,本王也是早有防备。”
“之所以不准你等动手,斩杀崔颖叛逆,全因当时明军突然入城,本王打算深入虎穴。”
“如今即将功成,你等可是心生退意?”
“微臣不敢!”
“微臣不敢~”
一时间,在场众人纷纷起身下拜。
只是那裴无礼迟疑数秒,还是出声问道:“王上谋划自无不妥。”
“只是微臣有一事不明。”
“如今明军既已将重心尽数放于清理城中世家,监视开城内城,我等想要活捉明朝皇帝,恐怕”
不等裴无礼说完,当看到王禑眉头一紧,一双眸子更满是怒意的盯着自己。
裴无礼忙闭嘴不敢多言。
只不过!
当注意到周围众人都是面露犹疑,和裴无礼一个意思。
王禑深吸口气,缓声开口道:“诸位应当明白,明军之下,我朝但有活路唯有活捉明朝皇帝这一条路。”
“明朝军武之强,纵然我朝联合李家父子,甚至伙同倭国,终究难以匹敌。”
“与其军阵战败,落一个亡国灭种,不如我朝孤注一掷,活捉明朝皇帝。”
“届时逼迫明朝撤军并定下盟约不准侵犯我朝,如此我朝方才有百年太平!”
“王上英明!”裴无礼深知王禑喜怒无常,生怕他心中记恨,此刻忙开口称颂。
紧接着周围众人也齐齐称赞。
只不过面对众人的吹捧,王禑却丝毫不以为意。
沉吟数秒后,淡淡说道:“崔氏反叛,本王事先早有消息,故此在帷幔之后设有强兵。”
“若非明朝将军突然赶来,本王自然会将崔氏奸佞尽数斩杀。”
“也是见明军抵达,本王这才决意置之死地而后生。”
“唯有本王身在明军军中,方能麻痹明军,使其不将我等放在心上。”
“只可惜!”
王禑眸光一凝,语气也随之凶狠了几分道:“只可惜那明朝皇帝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城外明明有数万倭人,他却偏要率先肃清城中世家,甚至还要整治我高丽军阵!”
见自己说完,在场几人情绪愈发落寞了几分。
王禑深吸口气,猛地提高音量鼓舞道:“本王已再三劝说明军先行驻守开城,抵御倭人。”
“倘若明军不听此言,你等在军中的部属当愈发谨慎,千万小心。”
“可”裴无礼刚想开口,但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
同样注意到心有顾虑的裴无礼后,王禑起身郑重说道:“既然明军不愿在城防出力,使城中明军尽数监视城内我等众人。”
“那本王自当将计就计,告知倭人尽早攻城。”
“眼下开城城防空虚,一旦倭人大举攻城,城中明军必然手忙脚乱,支援城防。”
“届时!你等自可率领军中部从,直冲明军大营,生擒朱标!”
语罢。
王禑目光森冷,逐一扫视在场几人。
确定不再有人心生忧虑,无人开口之后,王禑这才满意点头道:“依本王令旨行事,待活捉明朝皇帝,我朝自能太平百年!”
见王禑起身便朝门外走去。
屋内裴无礼等人忙起身跪送道:“恭送王上!”
“恭送王上~”
闻声,王禑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后大步朝门外走去。
也是等王禑前脚刚走,身后的裴无礼双肩猛地下沉,重重叹了口气。
和他相同,周围众人也是如此。
似乎王禑的出现,对他们来说是一股莫大的精神压力。
而王禑一走,他们紧绷的神经也终于能够放松几分似的。
实际上,裴无礼等人有此感受,也属正常!
真要说的话,王禑不愿与明军战场交战,反而孤注一掷意图活捉朱标。
此法非但没什么不妥,反而称得上颇有魄力的英明之举!
只可惜。
这王禑却忽视了人心人性,使得裴无礼这些原本死忠的臣子,此刻也多了几分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