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阶梯,宽不过一丈的台阶挤满了两方将士。
正因为台阶狭长,两军各自的人数优势被稀释大半,除双方各有弓弩手能放箭杀敌外,其余将士只得短兵相接,与对方血肉厮杀。
这般情况,自是狭路相逢,勇者取胜。
而纳哈出率领的将士多是草原悍勇之兵,比之明军精锐也是不遑多让。
面对眼前的高丽兵卒,这些悍勇兵卒虽行进缓慢,却徐徐而上。
那些高丽兵卒即便居高临下,却也难伤纳哈出所部。
只不过看着面前这些高丽兵卒堵在身前,虽不甚棘手却也麻烦。
特别是看到贺青山已逃至城上,此刻正朝一侧跑去。
纳哈出心念一转,随即一刀砍杀面前神敌军,冲贺青山扯着嗓子骂道:
“你他娘的还真是怂包!”
“亏得你还是主帅!”
“麾下将士正在城下死战,你身为主帅不主持大局倒也罢了,竟然一逃再逃!”
“你他娘的要是还有些骨气,就滚过来跟本将一战!”
“嗯”
听到纳哈出的怒骂声,原本打算从城墙一侧逃出城的贺青山身躯一怔。
迟疑数秒后,却见贺青山表情困窘,近乎带着哭腔回身冲纳哈出说道:
“将军!”
“不是末将执意不让明军进城,此乃是李将军下有将令,让末将紧闭城门,不准明军借道通行。”
“现如今你已攻破城池,切莫再追了。”
“末将只是听命行事,阻拦明军的罪魁祸首也并非末将。”
“万望将军开恩,给末将一条活路!”
“没出息的东西!”
听到贺青山在高丽将士尚且抵抗之时,出言求饶。
纳哈出愈发厌恶,没好气斥道:
“你既已听命据守城池,为何不敢一战!”
“让这些将士送死,你他娘还算什么主将!”
“将军~”
贺青山满脸窘迫,拖长嗓子冲纳哈出喊道:“将军这话有失偏颇,那李家父子不也让末将送死?”
“求将军息怒!”
“只要将军许诺留在下一命,在下便令城中将士弃甲投降!”
待贺青山说完,纳哈出倒是没有继续与他饶舌。
原本纳哈出的目的便是让眼前这些抵抗他们登上城头的高丽将士看到,看到他们的主帅此时正在想着逃跑。
可贺青山倒也是给他了个惊喜。
此时直接便说愿让麾下这些将士弃甲投降。
张定边能明显感受到,就在贺青山说完的一瞬,眼前这些高丽兵卒战意削减大半。
一个个虽依旧手持利刃,但脸上却尽是茫然。
他们不知为谁而战,更不知为何而战。
主帅一心只想求饶,他们自然无心抵抗。
不消一炷香的功夫。
纳哈出便也率兵冲上城头,看着不远处正急速逃窜的贺青山,纳哈出从身旁将士手中接过弓箭满弓而射。
下一秒。
银色箭矢划破虚空,直直射中贺青山左腿。
看着如同猎场野彘一般重重摔在地上,却还想着用双手朝前爬行的贺青山。
纳哈出自然愈发不屑,回身便同周围将士放声大笑了起来。
“原以为这贺青山胆敢阻拦我军,想必也有些本事,没想到竟是如此脓包!”
“将军,不如将此人交予陛下。”
“押送到李家父子跟前,陛下正好能向李家父子兴师问罪!”
听到这话,纳哈出眼眸一转,也觉得很是有理。
随着纳哈出挥手示意。
几名将士直接将贺青山拖了过来。
看着表情痛苦眼中却又满是恐惧的贺青山,纳哈出眼眸一挑,戏谑说道:
“贺青山,你可愿当着陛下的面,言说紧闭城池,阻扰我军进城乃是受李家父子指使?”
“若末将愿意,可否活命?”
此话一出,周围众人更是放声大笑。
而纳哈出很是不屑的拍了拍贺青山的肩膀,随意说道:“陛下仁慈,若你有功,自能活命!”
“多谢将军,末将愿意,末将愿意”
闻言,纳哈出当即便要带贺青山出城面见朱标。
可不等他们走出几步,却见张定边也登上了城头。
“张将军,这贺青山当真怂包,他已招认”
不等纳哈出说完,张定边表情严肃,当即打断道:“陛下有令!”
“陛下圣躬金安。”纳哈出看了眼城下朱标的方向,当即单膝拜道。
“朕安!”
“陛下口谕,九江城守将贺青山悖逆妄为。”
“不遵我朝圣谕,枉顾主帅军令,据城以守,抵御我军。”
“并于我军攻城借道之时,屠戮九江城中百姓。”
“其罪昭昭,不得徇私。”
“按我大明律法,当即刻枭首示众!”
听到这话的瞬间,那贺青山当即被吓的晕死过去。
而一旁的纳哈出却倍感疑惑,不禁抬眸问道:“张将军,贺青山愿于陛下跟前,供认据守城池乃李家父子下令。”
“倘若召李家父子一同对峙,陛下恰好可兴师问罪。”
“即便陛下尚有顾虑,也当亲自审问此人。”
“张将军!”
“绝不可让陛下蒙在鼓里,应当让陛下知晓那李家父子狼子野心!”
看着甚至都有些焦急的纳哈出。
张定边瞥了眼昏死过去,正趴在地上的贺青山。
旋即冲眼前众人说道:“辽州侯以为,陛下斩首贺青山乃是顾虑什么?”
“这”
见纳哈出有些犹豫,不敢开口。
张定边继续宽慰道:“陛下有言,诸将可直抒胸臆,绝不降罪!”
“既然如此,那末将便斗胆胡诌几句!”
实际上,纳哈出自打登临高丽战场,对朱标有些安排便有异议。
此时听到张定边如此说,他更是一刻钟都忍不了,当即说道:“张将军,陛下未免太小心了些!”
“急于斩首贺青山,想必陛下是担心我军抵达开城,与倭人交战之时,李家父子叛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