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将军果然好韬略,足智多谋可谓是一员智将。”
“啊?”
听到朱标冷不丁开口夸赞,张定边一时不免有些发懵,不过很快又稳定心神,连忙说道:
“陛下,李子春、李成桂父子别有用心,不可不防啊!”
“朕自然知道。”朱标缓缓站起身子,透过半开的营帐望了眼李成桂离开的方向后,淡淡说道:“李家父子别有用心,朕自然知道。”
“让李家军队打着我大明旗号,自然也是断绝王禑一朝恭敬大明之可能。”
“只不过张将军,朕的圣旨已经送至王氏朝堂,数日之内依旧不见王禑派人臣服,更不言明同意我军借道高丽。”
“王氏一朝之心,岂不是昭然若揭?”
“嗯”
张定边沉吟数秒,随即猛地眼前一亮,甚至有些惊喜说道:“陛下原来并非是被那李成桂花言巧语哄骗。”
“陛下原来确定王禑一朝必然反叛,因此才接受李家父子的臣服。”
“那陛下授李家军队大明大纛、天子战旗,也是为了”
张定边越说思路越是清晰。
最后甚至都不需言明,直接便是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也是看到自打张定边开口便眉头紧皱的纳哈出,此刻正是满脸疑惑,努力思索着其中紧要却依旧想不明白。
朱标轻笑一声,顺着张定边的话继续说道:
“授李家兵卒大明战旗,为的便是让李家父子有理有据同王禑麾下兵卒交战。”
“也是将高丽战场的各方势力划分出来,是敌是友,一目了然。”
朱标顿了一下,旋即嘴角微微扬起,笑着说道:
“高丽战场上,不仅有我明军两股军队,还有王禑、李家双方势力,此外还有倭人兵卒以及故元残兵。”
“各方势力盘踞于此,无论是谁都想看其他势力两败俱伤,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
“只不过这渔翁却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有些人,有些势力,因其实力稍弱自然做不了持刀人,也就看他们能否摆清自己的位置,心甘情愿当一把别人的手中刀。”
实际上,朱标大可以强兵压之,一力破万法。
在王志、廖永忠等人对抗高丽倭兵的同时,自己率领兵卒从辽东卫所一路平推,彻底消灭李家父子以及王禑一朝。
只不过这样一来,明军势必会有所伤亡的同时,高丽战场也就失了各方势力相互角逐了乐趣。
因此朱标便更愿意驱使李家父子与王禑相争。
即便在朱标心里,最后无论李家父子还是王禑一朝都不可能让他们主管高丽。
可短暂的利用倒也是可以的。
大明兵卒的性命,从来都是金贵的。高丽二朝打生打死,无关紧要,只要最后依旧是大明接管高丽即可。而且此次明军出征的重心,依旧是彻底铲除所有倭人。
数日功夫。
朱标率领的明军缓步推进,跨过鸭绿江便再次扎营。
也正应了朱标所言,数日功夫依旧不见王禑一朝前来臣服大明的使臣。
只是却也没有王禑一朝宣战的战书。
“陛下,那王禑的高丽旧朝已然决心反叛,可为何还不出兵?”
“末将早已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数日练兵,纳哈出早已急不可耐。
指着地图上距离明军扎营地不过数十里的江界城,继续说道:“江界城乃王禑旧朝辖地,末将请命,率兵拿下江界城!”
见朱标盯着地图也不言语,纳哈出以为朱标有所顾虑,忙继续补充道:
“末将只需一万兵卒,明日黎明之前便可攻占江界城!”
“辽州侯莫急。”张定边出声安抚道:“即便要动手,也是要王禑旧朝率先动手”
“这算是什么鸟道理!”
纳哈出极为不满喊道:“就干等敌军率先出击?”
“老张,你也是一员战将,就不知两军交战应当抢占先机吗?”
“等着敌军来攻,我军势必沦为被动不说,未免也太过窝囊了吧!”
看着纳哈出怒发冲冠,对着自己吹胡子瞪眼,大发牢骚的样子。
张定边刚想开口解释,可想了想却还是把要说的话给重新咽了回去。
而看到朱标不言,此刻就连张定边也再不搭理自己。
纳哈出好似百爪挠心一般,愈发焦急的注视着眼前两人。
“陛下”
就在纳哈出下定决心,准备再次开口之时。
却见一名兵卒大步便朝营帐走来。
“启禀陛下,江界城前十二里骨磷峡遇敌!”
“陛下,末将请命出兵歼敌!”
没有理会当即请命的纳哈出。
朱标看向那名兵卒,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李成桂率其麾下五千兵卒路经骨磷峡时,突见两侧上坡伏兵骤起。”
“五千兵卒伤亡殆尽,李成桂不知生死!”
“伏兵是潜伏而至的倭人,还是王禑旧朝之兵?”张定边当即问道。
“禀将军,我等探马查探,那些伏兵身着红甲,当是李家父子麾下。”
“啊?”纳哈出一时惊诧,满是疑惑问道:“李家的兵卒要杀李成桂?”
“这些个兵卒要杀他们少主?”
“辽州侯还不明白?这俨然是王禑旧朝假扮李家之兵,为的便是让我朝与李家反目,他们好顺势伙同李家一同抵御我军!”
“原来如此”
“侯爷方才说,等对面率先出手,我军必失了先机,有些死伤。”
“如今应当也明白,死伤的并非我大明将士,而是李成桂所率领的先锋。”
“至于失了先机,辽州侯应该也知道后发制人一词!”
“嗯”
张定边这番话说完,纳哈出恍然大悟的同时,整个人顿时也有些羞愧的耷拉着脑袋。
原来朱标早早便定下来计划,而那张定边也是猜到了的。
这么说来,自己方才一再请战岂不是显得自己格外痴傻?
就在纳哈出心中惭愧,感觉帐内三人独他痴傻之时,却听朱标当即下令道:“辽州侯听令!”
“朕命你率领一万将士,驰援骨磷峡。”
“末将领命!”
“切记,不需攻打江界城,只需铲除骨磷峡伏兵。若能生擒敌将,则大功一件!”
“末将必不辱命!”
语罢。
纳哈出难掩脸上激动,兴冲冲便朝帐外走去。
而等他前脚刚走,张定边眸光一凝,看向朱标低声说道:
“陛下,如今既已确定是那王禑旧朝假扮李家之兵,意图挑拨离间。”
“倘若李成桂死于乱军之中,其父李成桂必与高丽旧朝不死不休。”
“或许李成桂之死,更合我朝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