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散落倭国,此时并不在秋田城内的大明百姓呢?”
看着满脸狂热,就好像还未尽兴的詹徽。
蓝玉面色一冷,沉声继续道:
“小詹大人应该也能看明白,方才与你交手之兵卒绝非城中精锐,有些兵卒甚至都不知怎么挥刀。”
“倘若敌人是倭国精锐,小詹大人恐怕不能如此勇猛,更不可能连斩数人。”
“此时调转方向虽能杀一个回马枪,可散落倭国境内的大明百姓便是不能救回。”
“况且经历方才一战,秋田城中兵卒的实力也没有半分削减!”
“嗯”
“撤军!”
没有理会还想说些什么的詹徽,蓝玉冲着身旁兵卒当即下令。
待返回主舰,马上要去向老朱复命之时。
詹徽眸子转转,试探性道:“蓝玉将军,待会禀明战况之后,可否提及下官也曾冲入战阵与倭人兵卒厮杀?”
见蓝玉目光深沉,有些疑惑的盯着自己。
詹徽忙继续补充道:“还是先前下官大言不惭,说三日之内迎回所有百姓。”
“下官想着太上皇知我也曾作战,届时或许会网开一面。”
“嗯。”
听詹徽说完,蓝玉重重点了点头。
而等两人刚走进船舱,舱内众人看向他们二人的眼神却很是古怪。
“奇了这是!”邓愈率先出声,看向蓝玉笑道:“经历战事,你蓝玉身为战将,身上却未沾染半分血迹。”
“反倒是詹徽一个文臣,衣袍都快被染红了。”
“蓝小二,你小子是怯战偷懒?还是故意使坏,捉弄小詹大人?”
“国公说笑了。”蓝玉兴致缺缺,面对邓愈的调侃沉声回道:“末将虽是不才,可大大小小战事也经历百余场,俺蓝玉还不知怯战二字如何写。”
“那你”
“卫国公说笑了。”不等邓愈继续发问,詹徽似武人一般随意抹去脸上血迹,虽面露疲惫但还是爽朗笑道:“蓝玉将军总领先锋营,自是总览战局。”
“下官虽是文臣,可也是我大明血性男儿。”
“见那些个倭人屠戮我大明百姓,下官岂能坐视,自然也是要提刀上前!”
“说的好!”
邓愈毫不掩饰对詹徽的赞赏,当即夸道:“你小子到底是陛下器重之人,虽是书生却不迂腐。”
“还有股子血性,对咱爷们的脾气!”
就在邓愈出声的同时。
一旁冯胜见老朱虽面色如常,可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悦。
随即。
冯胜快速扯开话题道:“蓝玉,此战进展如何?”
“嗯。”
回过神的蓝玉恭敬拱手,冲前方的老朱禀告道:“回太上皇,此战救还我大明百姓六百三十人。”
“据末将所知,秋田城中的大明百姓已尽数救出。”
“那龟田也已向倭国全境赎还大明百姓,用不了多久便能彻底将我朝百姓尽数救回。”
“办的不错。”老朱微微颔首,继续问道:“你给龟田留下的火器可都做了手脚?”
“万无一失。”
语罢。
就在老朱准备就其他问题,与诸将商议之时。
詹徽有些急切的冲蓝玉使了个眼色。
蓝玉见状,虽心中不屑但还是出声说道:“回禀太上皇,今日一战詹徽大人身先士卒,率先锋营将士冲阵。”
“并且斩杀倭人贼寇不下十人,其勇猛末将尚不能及。”
“末将斗胆,请太上皇下令以军功行赏。”
“哦?”
听到蓝玉开口为詹徽请功,老朱一时也来了兴致。
也就在目光看向詹徽的一瞬,却见詹徽忙拱手推辞道:“启禀太上皇,永昌侯过誉了。”
“此战得利,均是蓝玉将军调度有方,先锋营将士忘死用命。”
“微臣文弱之人,不敢贪图军功!”
待詹徽说完,方才见他一身血迹,尚且对詹徽存有几分欣赏的邓愈几人,此时也渐渐变了脸色。
只因詹徽这话说的太过违心,即便他们这些武人也能听出这小子是要欲拒还迎。
在诸将看来,这就有些不实在了。
毕竟他们这些武人便不会整这虚头巴脑的做派,有功就是有功,不涉及朝局朝政,他们也从来不会推辞封赏。
“微臣以为,若是要赏,当赏先锋营所有将士!”
“说的不错。”
老朱微微点头,缓缓说道:“詹徽所言极是。”
“传咱旨意,赏先锋营将士每人酒半壶,肉三斤,均以军功论赏。”
“詹徽虽是文臣,可沙场忘命,官升一级。”
“谢太上皇!”
“至于蓝玉”
就在詹徽叩头拜谢之时,老朱面色一沉,严肃斥道:“身为先锋营主帅,未能身先士卒,降为先锋营副将。”
“自今日起,先锋营交由詹徽同原副将蓝诚一并打理!”
“太上皇”
“末将领旨受罚!”
还不等詹徽为其辩驳,蓝玉当即跪地领罪。
语罢。
老朱示意众人各自离去。
当蓝玉起身准备离开之时,主位上的老朱却再次出声道:
“蓝小二,标儿有书信递来,言明要你同看。”
“是!”
蓝玉说着便很是惊喜的凑到老朱身旁。
可等了半天,却都不见朱标的书信。
疑惑之下,蓝玉这才试探性问道:“太上皇,陛下的书信”
“哪有什么书信。”
“那太上皇是”
“说说吧,今日战况究竟如何?”
听到这话,蓝玉自知瞒不过老朱,随即便也直言道:
“太上皇,这假装攻打秋田城的差事,末将怕是做不来了。”
“您有所不知,那龟田竟将城中年老倭人扮成兵卒,供我营屠杀。”
“想我先锋营将士哪个不是身经百战的骁勇之士,如今战场遇到的敌人竟是些老弱,而我营中将士却又不得不亲手斩杀他他们。”
“太上皇,末将有罪,怕是要辜负陛下圣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