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老朱是想问詹徽结局如何,朱标从床榻站起身子,漫不经心道:“最后自然会有一个体面收场。”
语罢。
朱标整了整袍服上的褶皱便要朝坤宁宫走去。
可不等朱标抬腿,却听老朱继续道:“不急,老四那小子又闯祸了!”
“啊?”
今日本就疲惫不堪的朱标一听到朱棣又闯祸了,心头瞬间生出一股无名火来。
“四弟闯了什么祸?”
“咱的耳目告诉咱。”
“老四拖老五给凤阳神机坊的工匠塞了不少银子,铠甲、兵器,甚至火铳的图纸都被这小子弄到手了。”
“胡闹!”
朱标当即怒声呵斥。
“别的倒也罢了,火器图纸能泄露出去,凤阳那些工匠还有神机坊官员都是吃干饭的!”
“来人!”
就在朱标准备下令严惩泄露图纸的工匠时,却见老朱轻描淡写,随意说道:
“是咱的命令。”
“是咱给那些工匠下令,让他们将火器图纸泄露给老四、老五。”
“咱也想看看,这俩混小子究竟想干什么!”
说话的同时,朱标明显能看出老朱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杀意。
想来也对。
知道火器设计图纸的就那么几人。
倘若没有老朱应允,即便是朱棣、朱橚这两位皇子,那些工匠也不敢将火器图纸泄露出去。
“这些日子你忙着登基典礼,老四整日都会前往玄武湖中军大营。”
“每次去也都会带上好酒,每次也都会与一些个兵卒饮酒谈笑,大醉一场。”
“半个月来,估摸着有百十号人已是他燕王的心腹!”
“儿子知道了。”朱标觉察到老朱话中深意,微微点头道。
可老朱却觉得说的不够明白,继续道:“私制军械,暗制火器,结交士卒,咱好像生了一个好儿子!”
“爹!”
不愿老朱将话说的太过直白,朱标当即打断道:
“四弟平日虽说有胡闹,可终究不是什么狂悖之人。”
“至于五弟,即便儿子将他狠狠教训了一顿,甚至还将他贬到了凤阳。可儿子相信,一顿打也打不散兄弟情义。”
不用老朱继续往下说,朱标当即下令道:“吩咐秦王晋王,将燕王从军中带回来。”
见朱标表情严肃,眸光坚决不再与自己多言。
老朱先是一愣,不过很快便也暗暗发笑起来。
看来朱标这小子是想岔了。
他恐怕以为自己见朱棣谋求火器、军械图纸,结交军中士卒,便觉得朱棣有谋逆的心思。
甚至都不等自己说完,朱标便急着堵自己的嘴。
想来,也是怕自己重责朱棣那小子。
不过也好!
老朱还真想看看,倘若那些个崽子有歪心思,朱标这个当大哥的又该会如何处置。
就在老朱微微沉吟,期待接下来的好戏时。
却见朱标拿出棉花,用布条仔细缠绕在那根玄色长鞭上。
“老大,你这是”
“儿子也想了。如今弟弟们都已长大,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往死里揍了。”
“如今教训他们,形式更重要。”
见朱标说完冲自己咧嘴一笑,老朱一时竟也不自觉笑出了声。
抽朱棣他们鞭子还要先绑上棉花,此举不是脱裤子放屁嘛。
就算朱标往死里揍那些小子,难道说他们还敢心生埋怨不成?
不多时。
朱樉、朱棡连同朱棣快步赶了过来。
一看到老朱竟也在场,特别是看到那根熟悉的玄色长鞭正放在桌上,三人顿时感觉大事不妙。
“爹”
“跪下!”
老朱刚一开口,三人身子一软,齐刷刷跪了下去。
见此情形,老朱更觉有些哭笑不得。
“老二、老三,没你们的事。”
“你们站到一边去。”
闻言,朱樉、朱棡心中长舒口气的同时,很是同情的看了跪在地上的朱棣一眼。
幸好没他们两个的事。
仅看今天这架势,自家老爹、自家大哥便不会轻饶了朱棣。
“父父皇”
“儿臣又闯祸了?”
就在朱棣满脸茫然,疑惑发问之时。
却见朱标一手拍在桌上,没好气道:
“燕王好大的本事!”
“神机坊的火器图纸都能弄到手!这几日又与军中士卒交往密切。”
“燕王殿下,您意欲何为啊!”
“嗯大哥”
“哪个是你大哥!”
听到朱标这声训斥,原本朱棣还以为今日就跟往常一样。
自己挨顿揍也就罢了。
可看着自家大哥那格外严肃的表情,朱棣隐隐之中也觉得自己似乎是闯了大祸。
“陛陛下”
“臣弟的确私下得到了火器图纸,臣弟也买下来了一间铁铺,用来打造火器、铠甲、兵刃等军械。”
“还有结交军中士卒,臣弟也的确是有。”
“嗯”
听到朱棣非但不急着辩解自己为何如此,反而接二连三承认自己所做之事。
朱樉、朱棡后背一阵阵冒冷汗的同时,原本眼神中的同情也多了几分悲悯。
这傻小子!
身为亲王,私制火器、私自甲胄,甚至结交军中士卒,这分明就是想要谋朝篡位。
不怪自家老爹、大哥生气。
这事任谁听说,恐怕都会觉得朱棣是想要谋求皇位。
可问题是。
别人不知道,朱樉、朱棡却很是清楚,朱棣这傻小子断然是没有这个心思。
“四弟,你为何如何,赶紧说说!”
“好”
朱樉没忍住,忙开口催促。
也就在朱棣准备开口之时,朱标将玄色长鞭丢给朱樉,沉声下令道:
“私藏甲胄本就是大罪。”
“朕不以国法惩你,但仍需以家法惩治。”
“爹,您以为如何?”
“嗯?”见朱标突然看向自己,老朱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道,“不错,当以家法惩治。”
“老四,你自己觉得呢?”
“儿臣也觉得妥当。”朱棣想都没想,直接应了下来。
没辙!
自家老爹都开口了,今天这顿打肯定是免不了的。
与其顶撞自家老爹,待会被揍的更惨。
还不如此时乖乖认罚,想来自家二哥不会对自己下死手。
“大哥不以国法惩治儿臣,本就是轻饶。”
“爹,儿臣愿意领罚,只是儿臣这么做乃是因为”
“老二!”
见朱标似有意不让朱棣说出缘由一般,朱樉虽不明白其中缘由,但也不敢有半分迟疑,忙拿着玄色长鞭朝朱棣走去。
只是握住长鞭的瞬间,朱樉自然能觉察出不对。
待走到朱棣身前后,朱樉冲他使了个眼色,加重语气道:
“四弟,待会二哥可不会留手,你可要忍着点疼,别叫的太过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