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被仇成这么一说,即便魏争明也觉得,自己方才的借口太过可笑了些。
眼下!
何人不知陛下对世家之人极其厌恶,朝中官员但凡与世家捆绑不深,都早早的和那些世家划清了界限。
恐怕脑子被驴踢了,才会上赶着与世家攀扯。
再有!
天下何人不知老朱惩贪极严。
加之风闻奏事刚过,脑子被门夹了才会在此时收受贿赂。
如此情形,倘若不是因为他魏争明,国子监的那些官员如何敢和世家有所牵扯。
他们又如何敢收受世家贿赂,悖逆国法!
“太子殿下,末将受命任十二卫统帅,暗查军中、朝中之事。”
“多年以来,末将深知一个道理。”
“罪证确凿之恶徒,容易惩治。”
“约定俗成之罪行,难以根除。”
“似魏大人这般,即便是他没有授意国子监官员,悖法放任世家子弟入监。”
“可这些世家学子乃是魏大人举荐,仅凭这一条,魏大人便也可被定为从犯。”
言至于此,仇成冲前方的朱标微微拱手,温声请命道:
“殿下,末将斗胆,有一疑问想请教在场臣工。”
“嗯。”
待朱标点头允准后,仇成猛的转向面前文臣,郑重问道:
“敢问诸位大人,仅无才士子入监一事,诸位大人以为魏大人该如何处置?”
“嗯”
一时间,在场文臣相互对视,有些更是小声私语了起来。
不多时。
与魏争明交好的冯广鑫率先说道:
“回禀殿下,微臣以为魏大人并无乱法之心,更无乱法之实。”
“仅是国子监官员暗自揣测魏大人之心,故而才有枉法,放无才学子入监这一悖逆之举。”
“冯大人所言极是。”顾文重也跟着说道:“非是魏大人明令国子监官员悖法。”
“魏大人虽是有错,可罪不至死,应当轻饶。”
这二人声音落下,整个大殿瞬间安静。
无人驳斥他们二人,更无人附和。
感受到这诡异的气氛,率先反应过来的顾文重连忙改口道:“臣素来愚钝,进言无方,还请殿下恕罪”
不等顾文重打退堂鼓。
却见仇成提高音量,似要盖过他的声音一般,高声说道:
“若是今日魏大人可以被轻饶,那将来我朝官员若想乱法谋私,是不是只需事先定好一套规矩。”
“这样即便事情败露,主谋涉案罪臣也能像今日魏大人这般,从轻发落?”
“嗯”
此话一出,方才那诡异的安静这才被打破。
只是看到不少武将那很是解气的表情,甚至有几名文臣闻言也深以为然的重重点头。
魏争明算是彻底明白了。
今日仇成看来是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念及至此。
魏争明表情愤恨,死死盯着仇成,恶狠狠道:
“仇将军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末将本就是咄咄逼人之人!”
仇成目光不屑,瞥了眼表情凶狠的魏争明,幽幽说道:
“受陛下委派,本将先前隶属十二卫,暗查朝中、军中、民间奸佞乱法之徒。”
“想必魏大人也知道。”
“那些乱法奸佞见罪证确凿,自知必死后,便会如发疯的野狗般,随便逮住谁便要咬上一口。”
“倘若本将不咄咄逼人,岂不是会被这些乱法奸佞反咬一口?”
“你”
即便知道仇成这话是说他乃是疯狗一条。
可魏争明很清楚,此时断然不是争口舌之利的时候。
微微一顿后,魏争明用余光看了眼龙椅前的朱标,确认朱标正在看着他和仇成时。
魏争明这才冲仇成正色回道:
“将军今日如此咄咄逼人,更是捉住下官小错故意放大。”
“想必将军是别有用心吧。”
“嗯?”
“恐怕将军一早便知道,今日本官要就无诏屠戮世家之罪,继续弹劾永昌侯等武将。”
“将军为求永昌侯等将脱罪,故而冲下官发难吧!”
听到这话。
从朝会之初便站在原地岿然不动的李善长、刘伯温二人,此刻目光也不由看向正跪在大殿中心的魏争明身上。
这魏争明倒也算聪明。
将仇成的弹劾偷换概念,变成了文武双方之间的党争。
倘若换成喜好权衡之术帝王,一旦接受魏争明的说法,那必然会对他网开一面。
毕竟皇帝从来都不愿看到文武双方有任何一个,能够完全压制住对方。
只不过!
李善长、刘伯温对视一眼,随即脸上便多了几分唏嘘。
这魏争明当真不了解朱家,更不了解朱标。
老朱、朱标治国治朝,虽也有权衡之术。
可这二位对朝堂的把控力可谓极强。
他们根本不在乎文臣武将有一方能压制住对方。
即便文臣、武将真有一方压过对方,可他们的权势也绝不可能威胁到皇权。
毕竟上一个想要走权臣之路的胡惟庸,此时人皮还在京郊城外,日日被虫蚁啃食!
也是明白魏争明话中深意,仇成冷笑一声,旋即语气不屑道:
“魏大人当真敢猜!”
“永昌侯他们是死是活,与本将何干!”
“本将先前十年都在十二卫中当差,从未与永昌侯等将有何莫大情谊。”
“大人想要弹劾永昌侯,尽管弹劾便是。”
“胡扯!你分明就是为了永昌侯等人脱罪!”
“你向本官发难,乃是故意挑起文武党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