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东宫正堂。
朱樉、朱棡率先抵达,不出半炷香的功夫,仇成、谢成、曹震、王弼等几名将帅也纷纷到场。
一看到谢成,朱棡连忙起身,笑呵呵迎了上去。
“谢叔,许久不见,不知谢叔身体可好。”
“托殿下的福,末将一切都好。”
“那便好,那便好。”
听到谢成的回答,朱棡不断应声重复。
那样子俨然是想同自己老丈人套近乎,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尴尬模样。
也是看到朱棡一直点头重复,旁边的曹震当即笑道:
“晋王殿下,谢老二身体好不好,您难道不知?”
“您可是没少去他府上,难道不知道谢老二身体好不好?”
“这”
见朱棡被说中后竟也是满脸涨红,很是不好意思的耷拉着脑袋。
周围诸将见状,更是放声大笑了起来。
也是看见自家三弟这便宜模样,主位上的朱标轻咳一声,也跟着取笑道:“你只问谢将军身体可好,眼中却也看不到其他将军?”
“这大哥我”
“好了好了,暂且落座吧。”
朱标看向诸将,温声说道:“诸将也请落座。”
“仇三伯,自打开平王病故后,侄儿便少见三伯。”
“三伯担的什么差事?”
仇成乃是在场众人年纪最长,甚至比老朱都要年长几岁。
所以谢成、王弼这些人也自然是以仇成为长。
听到朱标问话,仇成也没犹豫,沉声回道:“回殿下的话。”
“洪武二年开平王突然病故,末将担心其中有人下毒,故而求陛下允准,领了十二卫的差事,带人混入草原,探听消息。”
“臣在辽东永平卫所一带待了三年,后确定无人给开平王下毒后,便也返回京城。”
“因臣探听消息期间,在辽东一带安插了许多眼线、探马。”
“故而陛下便让臣继续领十二卫的差事,多年来始终关注辽东北元,以及高丽的动向。”
不用朱标继续发问,仇成看了眼谢成、曹震等人,紧跟着说道:“其他将军也是如此,这几年来都在十二卫中当差。”
“干的也多是探听敌国情报,刺杀敌军大将,收集他国国情动向的差事。”
“所以”朱标摩挲着腰间玉牌,缓声说道:“香居阁在百姓眼中是勾栏酒肆,在他国之人眼中乃是大明黑市。”
“而实际上,香居阁便是十二卫的情报中心?”
“殿下英明!”仇成应了一声便也不再答话。
也是听到仇成的回答,朱标这才明白为何在宫中从未见过仇成、谢成、王弼等人。
想来他们几个为了他国情报,多不在京城。
即便返京,也多在香居阁中,不曾进宫。
不得不说,老朱此举的确高明。
十二卫所探听情报不需进宫面呈,只需交到香居阁中。
老朱若有什么想知道的,自可派人去香居阁探查。
“所以!先前胡惟庸叛逆,香居阁也是功不可没了?”
“不错,胡逆网罗死士,香居阁得到消息后,呈报陛下。陛下这才派暗卫、锦衣卫加入其中。”
见朱标虽没有开口,可目光却始终盯着自己。
仇成轻咳一声,继续道:
“殿下前往凤阳惩贪,香居阁也一直关注。”
“殿下以诸将交出名下田产为由,要求凤阳大族一并交出名下田产。”
“那些大族心中怨恨,曾在殿下返京途中安排贼凶欲图行刺,香居阁得知消息,斩首贼凶,后得陛下令,屠灭凤阳大族。”
“怪不得孤离开凤阳后,李善长负责土税改革能如此顺利。”朱标轻笑一声,道:“当时孤还有几分意外,想着凤阳大族为何没有阻挠土税改革。”
“原来孤离开凤阳后,他们便一并下了九幽。”
“还有秦晋二王奉命前往杭州、泉州,香居阁十二卫都在暗中策应。”
仇成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看向朱棡道:“当时殿下在杭州时,便是谢成负责护卫殿下。”
“嗯”
听仇成将所有一切尽数说出。
朱标震惊之余,竟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先前胡逆案,凤阳惩贪案,还有泉州绳治蒲家一案,朱标虽是胜券在握,可多少还是觉得当时情况有几分惊险。
如今看来,自己终究是杞人忧天了。
十二卫始终护卫左右,自己哪里会有半分危险。
至于自己理政这一年多来,为何一切都顺利的出奇,此刻朱标也有了答案。
“诸将不仅于军阵有功,于国朝更是功不可没。”
“孤迎侧妃之时,自当为诸将赐婚、封爵。”
“倒也是不急。”仇成看向朱标,继续道:“陛下准我等几人随军,歼灭倭国。”
“如此,我等自然是要退出十二卫,名录记在五军都督府中。”
“今后也自然不能再与香居阁有所瓜葛。”
“所以临了,我等还想为殿下办最后一个差事。”
仇成看向谢成、王弼、曹震等人,众人缓缓点头过后,仇成继续说道:
“蓝玉、顾时那些兔崽子屠灭世家,动静太大。”
“其他州府的世家听闻之后,必然蠢蠢欲动。”
“我等临了,要为殿下搜集其他州府世家的罪证,将其一并剪除。还有便是利用安插在各地的眼线,安抚百姓。”
“好,那便仰仗诸位叔伯了。”
对仇成等将帅,朱标心中有着更多的敬意。
别的不说,仇成能因开平王突然暴毙,潜伏辽东三年,甚至错过了洪武三年的受封大典。
这份刚毅、淡泊便足够令人敬佩。
至于谢成、王弼、曹震等人也是如此。
仅凭开国之前的战功,这些人都能在洪武三年的册封大典上,最起码得一个侯爵之位。
可他们却能放弃封爵,隐于暗处,数年如一日为国朝效力。
无论什么时代,这些藏身于暗处为国尽忠的人,都称得上英雄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