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见朱标打算起身,老朱摆了摆手,示意朱标继续落座。
“病虎弱于犬。”老朱在朱标面前落座,淡淡说道:
“不管咱现今惩贪治奸如何严厉,甚至是残暴。可咱毕竟是人,是人就会有年老的一天。”
“就好比一头老虎的牙齿都掉完了,爪子也不经用了,其他野兽对这头老虎的恐惧,也就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则是逐步试探,之后便是欺辱、奚落,还是残杀。”
“爹!”
见朱标双眸瞪大,情绪激动出声打断自己。
老朱重重点头,继续宽慰道:“咱明白,咱自然相信咱的下场绝不会那般凄惨。”
“不过标儿,你可知道咱的底气从何而来? ”
“嗯”
就在朱标紧紧看向老朱,以为老朱还有类似锦衣卫这种神秘组织作为底牌时。
却见老朱眸光深邃,沉沉看了眼朱标,郑重说道:
“咱最大的底气,就是你!”
“嗯”
“标儿,历代帝王凡有横死亦或晚年凄惨者,多是拜后继之君所赐。”
“为了个皇位,多少父子反目成仇,怨念极深。”
“可咱爷俩断不会如此。”
“同样,因为你小子可堪大用,咱才有底气,坚信那些个王八羔子将来不敢欺压到咱这头年迈病虎头上。”
“毕竟等咱这头老虎年老到吃不动人的时候,你这只小老虎的牙齿也就长齐了。到了那时候,就是凭你这太子的威慑,那些个杂碎也不敢肆意妄为!”
对老朱来说,最让他骄傲的并非他在位期间,有何等了不起的功绩。
古之明君中,老朱也不会说自己冠绝他人,乃是最为杰出的皇帝。
可有一点,老朱极为自信,认为自己比古之明君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那便是教训子嗣,培养储君这方面。
若论及后世储君,老朱自信什么秦皇汉武,唐宗元主都不如自己。
起码朱标继位,他们大明便是历史上唯一一个王朝,二世平稳过渡。
而朱标可谓明君,莫说将来,如今便能掌控朝堂。
如此!老朱又丝毫不觉得自己会晚年悲惨。
也是因此!
听到张平等人勾结内宫宫人,甚至医官。老朱震怒自然也是人之常情,可他更多的还是想笑。
笑那些杂碎看不清楚。
笑这些狂徒,敢跟朱标炸毛。
毕竟对付这些个儒生世家,朱标比他更有主意。
“爹,您说的对!”
“待您年老之时,自有儿子护在您身上!”
“嗯。”见朱标一双眸子闪烁着别样光芒,很是郑重的看向自己。
老朱心中宽慰,重重点了点头。
可也是此时。
却见朱标表情严肃,再次冷声开口道:
“不过咱们老朱家算是同那些个心怀鬼胎的儒生世家,已然不死不休。”
“而且爹,咱大明好像还有黑市!”
朱标眸光愤愤,起身走到门口,似有踌躇般看向宫外的方向。
“香居阁,陈学礼!”
“咱大明有儒生世家想将手伸到后宫倒也罢了,没想到竟然还有黑市!”
没有注意到老朱表情微顿,眼中闪过一抹心虚。
朱标猛的转头冲老朱郑重保证道:
“爹!十日之内,儿子定将那些世家杂碎揪出来,儿子定派人将那黑市彻底掀了!”
“嗯”
看着似是下定决心打算严惩此事的朱标,老朱眼眸转转,旋即拖长嗓音道:
“标儿啊,不如”
“香居阁之事,咱来处置。”
“爹”
“还有惩办世家杂碎,也由咱亲自处置。”
见朱标还想说些什么,老朱起身很是慵懒的舒展了下腰身后,沉沉开口:
“眼下,咱这头老虎还没有老到吃不动人的时候。”
“嗯”
以为老朱也和自己一样,是因为震怒,这才打算亲自动手。
朱标便也没有多想,点头答应了下来。
也是此时,老朱缓步走到桌案前,拿起封赏诸将的圣旨,仔细看了起来。
“标儿,你把蓝玉、常茂都封了国公,也把郭英、吴良、吴祯几人也封了国公?”
“嗯。”朱标重重点头,“蓝玉、常茂二人,儿子将来还有大用,所以进封他们为国公。”
“而郭英等几位老将进封国公,乃是不想让此次封赏显得私情过重。”
“毕竟若是只进蓝玉、常茂二人,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爹您放心,郭英等老将军很明白,一旦封了国公他们今后便少有统帅一军,纵横沙场的机会,所以他们多半也会请辞。”
以为老朱是不想自己将太多的侯爵武将进位国公,朱标快速解释了起来。
可等朱标说完,老朱拿起毛笔,在圣旨上加着人名的同时,随意说道:
“不如此次把所有资历足够,战功尚可的侯爵武将都进封国公。”
“如此倒也想到咱朱家恩待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