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陛下!”
听到老朱这话的瞬间,蒋瓛原本便狂跳不止的心脏愈发躁动不安,甚至下一秒就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一般。
本以为转述毛骧的话,最多不过是被盛怒之下的朱标训斥两句。
可他如何能想到,现实情况竟然是险些惹怒两位帝王!
“属下办事不力,让太子殿下费心。”
“属下罪该万死!”
看着明黄色的龙靴在自己跟前停下。
蒋瓛心头愈发战栗,一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偏是在他惴惴不安,极度惶恐之时,只听老朱拖长嗓音,沉声开口道:
“你”
“的确办事不力”
“属下万死!”
蒋瓛高声请罪的同时,将脑袋重重叩在地上。
而老朱却不再继续理会蒋瓛,转而冲朱标说道:
“太子!日后若是穷途末路的官员都以言语威胁,是不是每个你都要亲自去见?”
“父皇,此事不同。锦衣卫”
“即便是去,咱也要同你一起!”
此话一出,堂内蒋瓛、姚广孝还有朱樉不由瞪大了双眼。
让他们意外的是,眼前这位洪武皇帝,先前对罪徒可没有如此宽容过!
可与他们三人不同。
原本还想解释,说明其中利害的朱标。听到老朱这话嘴角一撇,心头很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朱标也是天真。
本以为老朱是要教自己人君之道,传授自己如何御下。
现在看来,老爷子不过是担心自己出宫,盘算推迟登基大典的事。
“父皇若有兴致,儿臣请父皇同去。”
语罢。
朱标同老朱快步宫外走去。
也是见大晚上的,老朱甚至都还同朱标一起出宫,甚至去见的还是一个罪臣。
蒋瓛心中当真有些不解。
这还是他熟悉的那个洪武皇帝吗?
以他对老朱的了解。
老朱应该当场下令将毛骧剥皮囊草,再将毛骧的人皮带到明日朝会上震慑百官,震慑毛骧提前勾结的朝臣才对。
怎的如今,老朱竟如此宽仁柔和。
这般好说话,甚至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姚姚大人?”
“嗯!”
听到蒋瓛的声音,姚广孝合上嘴巴,深吸口气道:“只因为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大人是说”
“陛下并非对毛骧宽仁,乃是对太子殿下柔和罢了。”
“毕竟去见毛骧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陛下同去,想来是不愿看到穷途末路的罪臣口出狂言,触怒太子殿下!”
“原来如此”
被姚广孝这么一说,蒋瓛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旋即猛的意识到了什么,一面朝宫外追去的同时,一面慌忙说道:“毛骧若有可能触怒龙颜,属下自然应当在侧,随时准备处置毛骧!”
另一边。
看着面前偌大府宅,老朱从鼻腔中哼出一股浊气,很是厌恶道:
“锦衣卫的俸禄不够毛骧买这么大的宅子吧!”
“查查他可有贪墨之行!”
“爹。”朱标在一旁小声说道,“设立内阁时,为体现朝廷对入阁官员的格外荣宠,儿臣将阁臣待遇与二品官员并列。”
“所以这宅子是户部安排的。”
“嗯”老朱有些尴尬的应了一声,旋即继续找补道:“户部把这么好的宅子安排给毛骧,多半也有巴结奉承之意。”
“查查是谁督办此事,仔细查查其人品行!”
“儿臣遵命。”知道老朱这是在给自己找回面子,朱标嘴上应承下来,倒也不放在心上。
毕竟先前自己对毛骧恩宠巨盛,户部官员逢迎一二也是人之常情。
待走进府邸,朱标看向老朱。
“儿臣斗胆,请父皇恩准,让儿臣先行接见毛骧。”
“嗯?”
“爹!”见老朱面露担忧之色,显然是不太同意。
朱标看了眼毛骧所在的屋子,沉声说道:
“毛骧先前毕竟是锦衣卫指挥使,锦衣卫有何弊端,想来他也是清楚。”
“若您与儿臣一同进去,怕毛骧被您震慑的不敢言语。”
“所以”
“去吧!”
不等朱标说完,老朱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旋即指了指身旁两名护卫道:“你们护好太子,若毛骧胆敢心生不轨,当即斩首!”
“标下领命。”
咯吱~
随着房门被推开。
朱标一只脚刚跨过门槛,只见静坐原地的毛骧快速起身,恭恭敬敬跪在朱标跟前。
“罪臣毛骧,拜见太子殿下。”
“殿下见臣最后一面,罪臣虽死,由难报殿下大恩!”
“起来吧!”
此刻朱标看向毛骧的眼神中不夹杂任何一丝感情。
待走到主位前坐下后,朱标表情不悲不喜,不夹杂丝毫厌恶,更没有半分怒意,语气很是平淡问道:
“你求见孤,可是心中有怨?”
“罪臣不敢!”
“罪臣只求殿下身体康健,大明兴盛万年。”
“蒙殿下不弃,召臣入阁,臣有些许谏言,想面呈太子殿下。”
“孤既然来了,你便可以说了。”
“是!”毛骧清了清嗓子,郑重说道:“求殿下裁撤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