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朱标竟如此大手笔,一下便要给河南拨银三百万。
谢全、詹同,还有赶来的几个治河能手,表情都有些呆滞。
“殿下,恕臣斗胆,三百万两属实太多了些。”
“若一下拨出如此巨款,保不齐河南官员上下齐手,从中牟利。”
“再者前线吃紧,国库怕是一下子拨不出这么多银子来。”
“而且此次黄河水灾并不严重,治河一事也该徐徐图之。”
谢全说完,詹同也连忙跟着说道:
“殿下,臣虽不在户部,可国库存银估摸不足千万之数。”
“接下来朝廷需要用钱的地方甚多。”
詹同顿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陛下有意册封皇孙为太孙,册封大殿需要巨额银钱。”
“还有陛下在京为殿下挑选侧妃,婚典也需用不少钱。”
“加之殿下的继位大典”
“孤自然明白。”
朱标打断几人的话,率先看向谢全说道:
“此次河南水灾的确不严重,可不能等到黄河泛滥,河南变成一片泽国时,朝廷再行治理。”
“提前防范,总归是好的。”
“至于官员从中贪墨,也不用担心。”
朱标看向毛骧问道:“姚广孝、方克勤二人何时抵达河南?”
“回殿下,两人已在路上,三日必达。”
“嗯,姚广孝有些治河才能,让他主持工事。”
“方克勤为人清廉,让他总管账目。”
“治河所有开销,需这他们二人同发手谕才能拨款。”
选用这二人,朱标自然有别的理由。
历来朝廷发银到地方,上下官员从中牟利的手段可谓层出不穷,有些手段甚至可以说格外精明。
朱标深知,即便是自己一直留在河南,也不可能做到尽查尽美。
而姚广孝久历民间,为人聪明,知人心,知手段。
让他监管,让他盯着上下官员,再合适不过。
最重要的是,姚广孝此人心狠,知道用什么手段严惩贪官,能够震慑其他官员。
至于让方克勤一同前来河南。
朱标虽看重方克勤为人清廉,可更重要的则是为了耳根清净。
毕竟回朝以后要实行税收改革。
把方克勤这个愣头青打发的远远的,也省的他在自己耳边聒噪。
“殿下知人善用,只是国库存银”
“詹卿,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
“况且陛下圣明,若觉国库吃紧,陛下自可削减治河用度。”
詹同微微点头便也不再言语。
想来朱标所言三百万两,无非是让堂上这些个治河能手可以放手去做。
若朱标当真要户部拨银三百万。
大可以下一道太子手谕。
此时让谢全上书请旨,恐怕也是存了转圜的心思。
“河南灾情已得控制。”
“谢卿,詹卿,即刻启程,同孤返回京城。”
京城皇宫。
老朱刚在谨身殿处置完朝政,便快步朝坤宁宫走去。
这几日来,除了处理朝政,老朱恨不得一直守在朱雄英身旁。
若非马皇后不同意,他甚至想把雄英接到谨身殿去。
“大孙!爷爷来了,想爷爷没?”
听到老朱还未进门,便在门外扯着嗓子大喊。
马皇后狠狠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嚎什么!雄英睡着了!”
“哦。”
被这么一说,老朱连忙闭嘴,随即轻手轻脚缓步走到雄英床榻跟前。
“大孙,你咋又睡了?”
“一整天也不跟爷爷说说话。”
“雄英才几天,都还不会开口,怎么跟你说话!”
“妹子,这你就不懂了,咱家大孙聪明的很。”
“咱说啥他都能听明白。”
见老朱满脸宠溺,伸出手指轻轻刮了刮雄英胖嘟嘟的小脸。
马皇后便也由着他随便说。
“重八,老大啥时候抵京?”
“那个不孝子,不管他!”
一说起朱标,老朱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混小子从北境下来,不赶紧回京,反而跑到河南去了。”
“等他回来,咱就安排继位大典。”
“以后咱啥事都不管了,就陪着咱家雄英玩。”
老朱说完,压低身子轻轻揉了揉雄英的小手。
“雄英,你想不想跟爷爷玩呀?”
“嗯”
看到老朱这副有了孙子就忘了儿子的模样,马皇后也觉得有几分好笑。
也是见雄英睡得香甜,没有半分回应。
老朱走到一旁坐下后,愈发没好气道:
“这混小子离京一月,就压根没给咱俩写过信。”
“就算不问问咱俩,也该写信问问大妞(常氏),也该写信问问雄英吧。”
“一旦出去了,心就野了,就不管家里了!”
“咱算是看明白了,这混小子就是没良心。”
“咱替他守着大明,他反倒出去野,一封信都没有!”
“等他回来,咱就安排让他继位,以后朝政咱就不管了,让这小子自己忙去!”
“怕是标儿不愿继位”
“管他愿不愿意!”老朱一时恼怒,当即怒声喝道。
可这声音却将熟睡的雄英惊醒。
“你说说你,非要把雄英吵醒!”
见这小家伙挥舞着小手,嗷嗷大哭。
老朱脸上也多了几分慌张,忙凑上去,极力压低嗓音温声哄道:
“爷爷不好,爷爷吵到雄英了。”
“雄英乖,不哭了不哭了”
见小家伙压根不给自己面子,老朱猛的板起脸来,指着小家伙沉声说道:
“皇孙朱雄英,咱命你,不准哭了!”
此话一出。
雄英好似听懂了一般,哭声戛然而止。
一对大眼睛很是好奇的盯着面前的老朱。
“嘿嘿,妹子,咱家雄英比他爹听话”
还不等老朱高兴片刻,雄英旋即又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一次的哭声,好似比先前愈发大声了几分。
“朱重八!你看你雄英吓成什么样了!”
“我今天”
见马皇后左右环视,显然是在找鸡毛掸子。
老朱后退两步的同时,忙开口说道:
“妹子,咱咱去把奶娘传过来,咱去找奶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