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贵为皇储,向武将行躬礼,恐有不妥!”
徐铭跪在地上,头也不抬高声谏言。
而听到这话,宋濂高启对视一眼。
眼中虽是惊恐,但却也莫名释怀了一些。
这徐铭哪里是什么狂生。
他分明就是找死。
一上来非议朝政,工科及第的士子尚且在场,他便提议废除工科。
这倒也罢了。
现在竟敢说朱标行为失当,这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太子殿下!”
“陛下不辞辛劳,开坛讲学,礼遇天下士子。”
“我大明重的便是一个礼字。”
“而殿下以储君之尊,向武将行礼,多有不妥!”
听到徐铭用近乎是训诫的语气,甚至还想用老朱、用礼法来约束自己。
那恪守立法、直言训诫储君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徐铭是比冯胜、李文忠地位更高的国公。
是比宋濂、高启声望更盛的夫子。
是比汤和、徐达,与老朱情义更深的兄弟。
可实际上,这徐铭只是一个抱着迂腐礼教不愿松手的儒生。
在即将赏赐士子官职的档口。
表现出一副遵守礼教的模样,无外乎是想得到帝王的格外垂青。
念及至此,朱标突然意识到。
这徐铭怕不是觊觎太子三师之位。
毕竟刚刚破格拔擢蓝玉一个武将,为太子少保。
此时徐铭便以师长口吻,训诫、劝谏来约束自己。
怕不是他想当自己的老师,位列太子三师!
“殿殿下。”
听到方才徐铭的话,回过神来的蓝玉也愈发紧张了起来。
“殿下,俺蓝玉一介武夫,安敢受殿下一礼啊!”
“末将惶恐,末将万死!”
就在蓝玉准备叩头之时。
朱标一把将其拽了起来。
还不等蓝玉反应过来,朱标扯着他的胳膊,将其带到百官跟前,朗声说道:
“少保乃三少之一,有教导太子之责。”
“身为太子少保,孤的一礼,你有何不敢当的!”
“可可是”
不等蓝玉开口
朱标举起蓝玉手臂,高声说道:
“孤得到一远谋少保,当贺!”
随着朱标声音落下,整个会场死一般的寂静。
可下一秒。
率先反应过来的冯胜当即拜道:
“太子少保远谋,为太子贺,为大明贺!”
“为太子贺,为大明贺~”
一时间,武将纷纷跪地高贺。
其他文臣虽不愿为一个武人少保祝贺,可碍于形势,也只得下拜。
“为太子贺~”
“为大明贺~”
反观蓝玉。
此时惶恐更甚,额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就连嘴唇也跟着微微抖动了起来。
倒不是他没出息。
只是眼前情形,容不得他不心生惶恐。
此时他可是与朱标这个太子并排而立。
而在他眼前跪着的都是些什么人?
宋濂、高启,国之老臣。
汤和、冯胜、李文忠,都是比他军阶更高的军中将帅。
他蓝玉有何资格站在朱标身旁,似上位者、似中军主帅一般,审阅文武?
一时之间。
蓝玉只觉如芒在背,多次想要挣脱朱标的手却都没有成功。
“殿殿下,俺能有啥远谋不一直都是您”
就在蓝玉小声嘀咕之时。
朱标神情一凛,朗声说道:
“永昌侯自愿担负神机坊日后花费,此等远见,孤受益良多!”
“远远见?”
“殿下明鉴,永昌侯远见。”
听出朱标言外有意,冯胜率先出班,朗声说道:
“末将领兵多年,深知火器之重。”
“当年鄱阳湖大战时,用的最多的便是火器。”
“如今迎击北元,火器也是将士们的底气。”
“若没有大炮,袭扰敌营只能由将士冲锋,伤亡巨大,十死无生。”
“若没有火铳,我军将士只能与敌军血肉相搏!”
虽然明初战场上,火器的地位还没那么重要。
可冯胜是聪明人,知道此时应该说什么!
“殿下明鉴,永昌侯远见。”
“宋国公高见!”李文忠也跟着说道:
“相较北元,我大明将士虽勇,亦悍不畏死。”
“可北元士卒也不是纸糊的。”
“他们射术奇佳,胯下都是良驹,一旦突袭,神出鬼没,难以迎击。”
“若没有炸子、炮弹引发爆炸,惊吓敌军战马,我等将士死伤必然惨重!”
“火器不仅能克敌制胜,还能减少我军将士伤亡!”
冯胜、李文忠算是在场武将中,爵位最高的两人。
他们二人言说火器的重要性,也算给了徐铭这些迂腐文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见不只徐铭。
其他文臣也面色惶恐,耷拉着脑袋不敢言语。
朱标上前一步,继续添火道:
“两位国公所言极是。”
“火器不仅能左右战局,还能减少我军将士伤亡。”
“永昌侯重视神机坊,此等远见,担得起太子少保一职!”
“这”
听到冯胜、李文忠,还有朱标这一席话。
蓝玉连忙拱手道:“末将也是军伍之人,重视火器,发展工科,乃末将本分!”
朱标闻言,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即看向那帮文臣,正色说道:
“幸而我大明将士在战场悍不畏死,与敌军浴血厮杀。”
“如此才有大明境内一片太平,孤才能稳居朝堂,衣不染血。”
“纵然孤不通武事,可也知火器之重。”
“永昌侯蓝玉率先看清火器之重,此等远见,当为全体朝臣之表率!”
最后一句话,朱标语气极重。
他就是要借重赏蓝玉,狠狠敲打这些个迂腐文人。
没有工科发展火器,没有将士在前线浴血厮杀。
他们这些迂腐之人安能蜷缩于朝堂,荣享太平?
现在大言不惭,说什么奇技淫巧,说什么废除工科。
滚你m的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