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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裂土,分明!

    “太子竟要捉拿涂节、陈宁?”

    胡惟庸眼眸微沉。

    此时低声喃喃,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在问向毛骧。

    只不过听到胡惟庸这话。

    毛骧再次拱手,平静说道:

    “胡相,风闻奏事已开,有官员弹劾涂节、陈宁二人。”

    “太子虽命属下捉拿,想来也只是请两位大人前往昭狱,走个过场罢了。”

    听到这话,一旁的陈宁不由低声冷哼一声。

    将他们抓进昭狱,只是为了走个过场?

    这借口恐怕鬼都不信。

    那昭狱是什么地方?

    就算无罪之人,进去后也要被扒下层皮下来。

    若朱标真的只是为了走个过场,为何不让刑部前来拿人?

    锦衣卫乃天子直属。

    让锦衣卫捉拿,所有一切自然不言而喻。

    “胡相!”

    心念至此。

    陈宁表情阴狠。

    一双眸子好似盘踞在暗处的毒蛇,绽放凄冷寒光,此刻正紧紧盯着胡惟庸。

    只要胡惟庸此时下定决心。

    他陈宁便敢以文臣之身,与毛骧这些锦衣卫血肉相拼。

    只要此刻胡惟庸大手一挥。

    他陈宁便会召集府中那五十名死士,先杀毛骧等锦衣卫。

    随后逃出应天,逃往南方。

    割地裂明!

    而看到陈宁这副样子,胡惟庸又哪里不明白他的心思。

    可也正如朱标说的那样。

    此时的胡惟庸却依旧还不能决断。

    和一腔孤勇,行事果辣的陈宁不同。

    胡惟庸眼眸微转。

    为了涂节、陈宁二人骤然起事,不值得

    虽然胡惟庸也知道。

    此时杀毛骧、杀锦衣卫。

    然后趁朱标尚未反应过来之时,逃出应天,逃往南方。

    他胡惟庸的确能够保全性命。

    可老朱、朱标不死,大明便依旧稳固。

    纵然他胡惟庸能暂时裂土分明。

    那之后呢?

    南方四省,如何能挡得住浩浩中原?

    他拉拢的屯兵将官,又如何能与徐达、汤和这些开国悍勇之将相提并论?

    他胡惟庸可是聪明人。

    聪明人做事,讲究的便是一个投入产出比。

    如果不杀老朱、朱标。

    那他现在谋反也就毫无意义。

    如果老朱、朱标不死,大明不乱。

    那他定下十年定鼎中原的宏伟蓝图,便是个笑话。

    现在谋反的风险太大,而得到的回报却不足够诱人。

    胡惟庸也绝不会此时动手。

    此时正堂内。

    胡惟庸愣在原地,默默沉思。

    陈宁表情阴狠,紧紧盯着胡惟庸,似乎在等着胡惟庸下令。

    而一旁的毛骧。

    右手也已经按在刀柄之上,似乎也是在等待着什么。

    见此情形。

    涂节猛的轻笑出声,故作坦然道:

    “毛骧将军所言极是,太子殿下有心整肃吏治。”

    “眼下捉拿我与陈宁,不过是走个过场。”

    “毕竟我二人一心为公,太子殿下何等英明,又怎会不知。”

    “陈宁老弟,今日就同毛骧将军走个过场吧。”

    涂节早将自己视作朱标的人。

    毕竟朱标还在凤阳之时,他便多次给朱标写去书信。

    所以此时在涂节眼中。

    胡惟庸、陈宁无异于找死。

    而他涂节,则是作壁上观,总览全局的棋手。

    涂节轻轻拍了拍陈宁的肩膀,转而冲胡惟庸温声说道:

    “义父,那我二人便同毛骧将军走一趟。”

    “明日朝堂,还请义父在陛下、太子跟前,为我二人正名!”

    语罢。

    涂节缓步走到毛骧身旁,似乎等着锦衣卫将他带到昭狱。

    而此时的陈宁依旧站在原地。

    目光始终死死盯着胡惟庸。

    “陈大人,请吧!”

    听到毛骧这话,陈宁猛的转头。

    可就在暗下决心,逼胡惟庸下决断之时。

    只听胡惟庸淡淡说道:

    “涂节所言极是,太子殿下何等英明睿智,又怎会不知涂节、陈宁乃我朝中正之臣。”

    “陈宁,你二人且随毛骧将军离去。”

    “本相现在便写奏疏,呈报太子,为你二人正名!”

    胡惟庸话音落下。

    陈宁脸上凶狠邹然消失。

    如同一只即将爆炸的气球,猛地被戳出一个窟窿般,突然泄气了一样。

    “胡相,保重吧!”

    沉沉叹了口气。

    陈宁便也走到锦衣卫身前。

    也是看到陈宁这幅样子。

    胡惟庸此时竟有些犹豫。

    他甚至有些怀疑,怀疑自己是否丢了最后一个保命的机会

    “胡相,本将告辞了!”

    见毛骧拱手告辞,胡惟庸一边送他们出府,一边冲毛骧笑着说道:

    “毛骧将军,兰台(御史台)职责便是纠察、弹劾百官。”

    “似涂节、陈宁这样的人,免不了树敌过多。”

    “如今陛下重开风闻奏事,先前与其积怨的官员,自然群起而攻之。”

    “想来他们二人的苦楚,毛骧将军应能明白。”

    毛骧眼眸微顿。

    他又怎会听不出胡惟庸的言外之意。

    御史台、锦衣卫,一明一暗,职责却有相同。

    如果说御史台是摆在明面上,得罪百官的机构。

    那他锦衣卫,便是皇帝纠察百官的暗刃。

    是百官人人得而诛之的刽子手。

    而他毛骧作为锦衣卫的头目,下场自然要比涂节、陈宁惨上千倍万倍。

    只不过。

    在老朱刚刚设立锦衣卫之时,毛骧便能猜到自己的下场。

    所以此时胡惟庸这话,还真压根威胁不到他。

    “胡相何意?”

    “本相别无他求,只求毛骧将军能善待涂节、陈宁二人。”

    “毕竟陛下今日在应天城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答应过本相。”

    “此次对风闻奏事涉及的官员,要查有实证之后,再行处置。”

    “所以本相以为,在陛下还未定罪之前,不该对涂节、陈宁二人动刑吧。”

    “况且本相马上便会上书为他们二人辩解。”

    “明日朝会,本相拼死,也要保住我大明的中正之臣!”

    胡惟庸神情严肃,正色说道。

    只不过他这话,也是说给涂节、陈宁二人听到。

    毕竟涂节、陈宁知道他太多秘密。

    若是这二人进了昭狱,酷刑过后口无遮拦。

    那他还真就被动了。

    也是听到胡惟庸这话,陈宁那有些失望的眸子,瞬间燃起几分希望。

    胡惟庸明日会拼死保全他和涂节。

    那也就说明,胡惟庸另有周密谋划!

    只不过和陈宁满怀期待的眸光不同。

    此时涂节心中却是一阵冷笑。

    胡惟庸什么人性,他太清楚不过了。

    这是个为了达成所愿,自己亲生儿子都能割舍的人。

    他又怎么可能真的拼死,保全自己与陈宁。

    “相国大人所言极是,本将记下了。”

    微微应了一声。

    毛骧带着涂节、陈宁便踏出了府邸大门。

    可也是走到门口,看到自家府门前是何景象之时。

    胡惟庸瞬间呆愣在原地。

    心有余悸般,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